【醉卧酒间赏名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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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走龙蛇,狂放不羁。沈青筠指尖无意识划过空白处,脱口低吟:
“云楼万海不知处!”
“妙啊!”店小二端着玉髓羹惊呼,“公子对上了少东家的心头憾!”
雅间内,沈青筠正风卷残云。华长泽执箸的手顿了顿,看向张佑景的眼神却柔得能滴蜜。张佑景耳根微红,轻咳一声:“小徒弟在呢...”
话音未落,藏青衣袍已倚门而入。一阵温润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雅间门口传来,“诸位可还满意醉云楼的菜品?”。男人眼尾略微上挑,视线落在了沈青筠身上。
“哦?我是醉云楼的少东家,姜栢洲。”他径自落座其侧,袖间松柏冷香若有似无:“那夜...多谢大夫妙手。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姓名?”
“沈青筠。将军客气。伤愈后容光更胜,倒是稀奇。”
“冉冉犹全节,青青尚有筠。名字很好听。”
“那是自然。”
姜栢洲指尖轻叩桌面,忽将墙上残卷取下,卷轴塞入沈青筠掌心,“既补了这下阙,便请沈大夫赐墨宝成全?”
他倾身递卷时,广袖微滑,腕骨内侧那道冰蓝色的细纹如活物般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却正落入沈青筠低垂的、骤然凝缩的眼帘。
沈青筠捏紧卷轴,正欲开口,华长泽已拽起张佑景:“忽然想起要事,小徒弟自便。” 青白身影瞬息消失在楼梯转角。
姜栢洲低笑:“看来,沈大夫得我作陪了。
沈青筠好奇问:“你怎么在这里?”
姜栢洲唉声叹道:“回京叙职前,想着多点闲暇时光。”他自然地将话题引开,“沈大夫是初到兰芝?”。
沈青筠轻轻嗯道。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姜栢洲接着道。
初随林霭动,稍共夜兮凉华灯初上,长河般的街市淌着人潮。
沈青筠被挤得一个踉跄,温热气息猝然拂过耳廓:“当心!”
姜栢洲的手紧扣他腕骨。那力道透过肌肤,竟引得沈青筠怀中玉佩微微一震!他触电般抽手。
“将军的伤...”
“托你的福,已愈十之八九。”姜栢洲目光扫过河畔纸鸢摊,“沙燕儿?还是蜻蜓?”他拿起一只竹骨薄绢的碧色蜻蜓,翼上金纹在灯下流淌。
“幼时放鸢,总想着飞去云外天。”
沈青筠摸向空瘪的荷包,窘色初现。
姜栢洲已抛给摊主几枚铜钱:“权当诊金。”他将纸鸢递过,指尖若有似无擦过沈青筠掌心,“春深了,改日同放?”
“嗯,好。”
纸鸢竹骨微凉。沈青筠抬首,正撞进姜栢洲眼底——那眸子盛着漫天灯火,深处却沉淀着月光的清寂。“你刚刚在醉云楼中所说的将军府宴在何时?”他听见自己问。
“三日后,月圆时。”姜栢洲望向皇都方向,城楼轮廓在夜色中如蛰伏的巨兽,“沈大夫肯赏光,便是最好的了。”
清冷月辉融入他深邃的眼眸,一片澄澈的明净。
晚风穿过长街,卷起衣袂。沈青筠看着那双映着月与灯火、盛满赤诚的眼,终是点头:“好。”
“将军今夜不是要赶回皇都?”沈青筠想起晨间听闻。
“是,时辰将近。”姜栢洲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先送你回去?”
“不必劳烦,”沈青筠婉拒,目光扫过他掩在袖下的手腕,“更深露重,将军旧伤初愈,不宜受凉,还是早些启程为好。”
姜栢洲也不坚持:“好。三日后,月圆之时,将军府恭候沈大夫。”
马车驶离喧嚣的兰芝城,沈青筠靠在厢壁,怀中残卷硌着心口。
他展开卷轴,“醉卧酒间赏名肴”下,“云楼万海不知处”的空白处仿佛无声的邀请。
指尖抚过宣纸,袖中那枚青云佩毫无征兆地再次流转起幽微冰蓝的光晕,丝丝缕缕,与他腕间残留的松柏冷香以及那抹冰蓝细纹带来的微凉搏动感无声纠缠。
他闭上眼,姜栢洲腕间那抹冰蓝细纹的画面清晰无比——那绝非寻常伤痕,更似某种...活着的印记。此物与金海雾莲,与这玉佩,与他这异世之人,究竟有何关联?
三日后的将军府宴,恐怕不会只是一场简单的宴席。
帘外,一轮冷月高悬,清辉遍洒。官道上,一骑银鞍白马正踏碎月影,朝着皇都那蛰伏的巨兽轮廓,疾驰而去。
马背上的姜栢洲,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道再次归于沉寂、却仿佛与远方某物共鸣的冰蓝命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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