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接过那块苹果，机械地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带着一丝凉意，奇异地安抚了她焦躁的神经。她咀嚼着苹果，也咀嚼着陈屿的话。是啊，她刚才何尝不是“崩了口”？伤了小刘，也伤了团队的心。
“那……现在怎么办？”程燃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助，这是她在职场上极少流露的情绪。
陈屿把剩下的苹果块放进一个小碗里，推到程燃面前。“急也没用。先吃点东西，胃里有食，脑子才清楚。”他看着程燃，眼神温吞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稳力量，“办法总比困难多。大不了……重头来过？”
他的“重头来过”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天大的事在他那里都能慢慢盘整出个结果。程燃看着他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慢性子，心里的重压莫名地松动了些许。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那天晚上，程燃没有加班到深夜。她跟着陈屿去了那家新开的潮汕牛肉火锅店。陈屿负责慢悠悠地涮肉，掌握着火候，一片片鲜嫩的牛肉在清汤里起落，时间掐得刚刚好。程燃负责吃，滚烫鲜美的牛肉滑进胃里，暖意驱散了白天的寒意和戾气。
回到家，程燃破天荒地没有立刻钻进书房。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陈屿慢吞吞地收拾超市买回来的东西，把草莓洗干净放进玻璃碗。她拿起一颗红艳艳的草莓，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她拿出手机，点开小刘的微信头像，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她删掉了原本打好的长篇大论的道歉和鼓励，只发过去一句：
“小刘，白天是我太急了，话重了，抱歉。你的设计稿，明天上午我们一起看看，不着急，慢慢来。早点休息。”
发完，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终于挪开了些。她抬头，看见陈屿正把洗好的草莓碗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昏黄的灯光下，他慢悠悠的动作，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第二天一早，程燃在冰箱门上贴了张新的便签：
“陈屿！昨晚的牛肉火锅，肉涮得不错，火候掌握得可以啊！（下次记得提醒服务员别放那么多芹菜！）”
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陈屿起床后看到，慢悠悠地拿起笔，在下面一笔一划地回复：
“收到。芹菜……下次我挑出来。（你吃得挺快，不像嫌芹菜的样子。）”
回复的末尾，他想了想，又画了一个更慢、更憨的简笔笑脸。
职场上的风浪或许还未平息，但这屋檐下的“急慢二重奏”，却在一次小小的危机后，找到了更熨帖的和弦。急风骤雨需要宣泄，而和风细雨，总能在恰当的时候，无声地抚平褶皱，温养心田。日子，就在这急吼吼的冲刺与慢悠悠的回暖中，继续向前流淌。
四
日子像陈屿炖的那锅汤，小火慢煨着，表面波澜不惊，内里滋味却日渐醇厚。程燃在陈屿那碗“慢火苹果汤”的安抚下，调整了工作节奏，项目虽有波折，但团队氛围回暖，磕磕绊绊地也推进了下去。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慢一点，未必是坏事。
周末，两人难得都没安排。程燃盘算着去趟大型仓储超市，把家里快见底的米面粮油、纸巾洗发水这些“战略物资”补一补。她习惯了快进快出、目标明确的采购模式，列好清单，风风火火地拉着陈屿就出了门。
超市里人声鼎沸，周末采购大军浩浩荡荡。程燃推着巨大的购物车，目标明确地在货架间穿梭，像一艘灵活的驱逐舰。陈屿则像一艘慢悠悠的补给船，跟在她后面，时不时停下来，拿起一包新出的零食看看配料表，或者对着两种不同品牌的酱油琢磨半天。
“陈屿！跟上！别磨蹭！”程燃回头催促，把一大袋十公斤的米“哐当”一声丢进车里。
“来了来了。”陈屿应着，终于放下酱油瓶，慢悠悠地推车赶上。他看了看车里小山似的米面，又看了看程燃额头渗出的细汗，慢吞吞地说：“要不……米我来推？”
“等你推？天都黑了！赶紧的，去拿纸巾！”程燃指挥若定。
采购完毕，收银台前的长龙让人望而生畏。每个收银台都排了十几个人，推车里堆得满满当当。程燃看着那蠕动的队伍，习惯性地皱起眉，拿出手机开始计算时间，嘴里嘀咕：“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早知道早点来了……”她像个随时准备冲刺的运动员，脚尖无意识地踮着，眼神在几个队伍间快速逡巡，试图找出最快的那一条。
陈屿倒是一点不急。他把购物车稳稳停在一条看起来稍微短一点的队伍后面，然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小马扎？！程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哪儿来的这玩意儿？”
“上次来排队等太久，站着累。”陈屿一边慢条斯理地撑开马扎，一边理所当然地说，“坐会儿？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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