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程燃公司医院两头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陈屿则默默请了年假,白天黑夜地守在医院。他话还是不多,但该缴费缴费,该陪护陪护,笨手笨脚地给老丈人擦身、喂饭,动作慢,却格外仔细。他记得医生交代的每一种药的服用时间,记得老丈人哪个姿势躺久了不舒服需要翻身,甚至记得隔壁床家属说哪个牌子的成人纸尿裤更透气。他还悄悄去市场买了最好的黑鱼,回家慢慢熬成浓白的汤,再坐一个多小时地铁送到医院。
程燃看着他笨拙却无比认真地照顾父亲,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和明显瘦了一圈的脸,那些平日里嫌他慢、嫌他闷的抱怨,全都化成了心疼和说不出的暖意。一次深夜陪护,她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给她披上外套。她睁开眼,看到陈屿正小心翼翼地掖着被角,昏黄的床头灯映着他安静的侧脸。那一刻,她觉得这个慢吞吞的男人,像一座沉默的山,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傻子……”她低低嘟囔一句,把脸埋进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里,眼泪终于无声地落了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温暖。
老父亲病情稳定后出院。生活又回到了“鸡飞狗跳”的日常。程燃依旧会因为陈屿把袜子乱扔、洗碗不擦干水渍而“河东狮吼”。陈屿也依旧“嗯嗯啊啊”地应着,或者嘿嘿一笑,过后该忘的照忘。
但冰箱门上,那张花花绿绿的便签纸却越来越厚。上面是程燃龙飞凤舞的“咆哮体”:
“陈屿!酱油瓶用完放回原处!别跟盐罐子搞对象!”
“今天降温!柜子最右边那件厚毛衣给你拿出来放床头了!敢不穿试试!”
“下班带瓶醋!要陈醋!别又买成白醋!眼神不好使就去配眼镜!”
而旁边,总会有陈屿慢条斯理、一笔一划的回应,像沉稳的注脚:
“放回了(大概位置?)。”
“穿了,暖和,像裹了层棉花被。”
“陈醋,老恒和,保真。(眼镜?上个月才配的,你说戴着像账房先生。)”
偶尔,便签上还会出现些没头没脑的话:
“楼下桂花开了,香得能下饭。”
“红烧肉盐好像……放多了点儿?(下次注意)”
“护肝片记得吃。(一天一片,饭前)”——这一条,笔迹明显是陈屿的,字迹稳重,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关心。
这屋檐下,一个急风骤雨,一个和风细雨。吵吵闹闹的声音是生活的背景音,而便签纸上无声的你来我往,灶台上温着的汤羹,还有那深夜披上的外套,才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主旋律——吵不散,也离不开。日子就在这急与慢的交响里,不紧不慢地向前淌着。
二
日子像那台老旧的挂钟,滴答滴答,不慌不忙地走着。陈屿和程燃的日子,就在这滴答声里,继续着他们独特的“急慢二重奏”。
这天周末,程燃心血来潮,决定搞个大扫除,美其名曰“辞旧迎新,提升生活品质”。她撸起袖子,斗志昂扬,像即将冲锋陷阵的将军。
“陈屿!别瘫着了!起来干活!”程燃把吸尘器杵在客厅中央,声音洪亮,“今天目标:窗明几净,犄角旮旯不留死角!”
陈屿正歪在阳台的旧藤椅上,捧着一本厚厚的历史小说,旁边小几上放着他新淘来的小紫砂壶,茶香袅袅。他慢悠悠地翻过一页,眼睛都没抬,含糊地应着:“嗯,好……等我看完这一章,就一章……”
“一章?等你一章看完,天都黑了!”程燃几步跨过去,一把抽走他手里的书,“起来!先擦玻璃!高的归你,低的归我!”她把一块半湿的抹布塞进他手里,动作利落得像给新兵发装备。
陈屿无奈地站起身,接过抹布,那动作仿佛慢镜头回放。他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抹布,似乎在研究一个复杂的哲学命题。“这玻璃……好像也不是很脏?”他嘀咕着,象征性地在眼前一小块地方抹了两下。
程燃已经手脚麻利地把客厅茶几擦得锃亮,一回头,看见陈屿对着那扇大落地窗,以一种近乎考古的耐心和缓慢的速度,擦拭着左上角一块巴掌大的区域,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稀世珍宝的密码。
“陈屿!”程燃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是打算用抹布给玻璃雕花吗?那么大扇窗,你擦那一小块够干嘛的?擦玻璃要这样!唰——唰——!”她几步冲过去,抢过陈屿手里的抹布,手臂大开大合,动作迅猛有力,玻璃立刻发出响亮的摩擦声,水痕哗啦啦流下。
陈屿被她的气势震得后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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