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道旁的驿馆里,有唱和着卖酸梅汁的,色泽鲜亮,香气扑鼻。
左右李稷不会派人来找她,又近午时,常宁就近带人进驿馆,打了酸梅汁,又点了些小菜,准备避过正午日头最毒辣时再出行。
水井中还有冰镇瓜果,常宁要了些葡萄,回自己房里看书。
许是午时人困马乏,驿馆里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叩门,常宁以为是车夫,过去拔开门栓,看清站在门口的眼生内侍,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举目四顾,车夫和书剑都被绑了,嘴里塞着块布,急切地呜呜叫。
李稷嘴角噙着抹笑,好整以暇地望着常宁。
常宁心中惴惴,“殿下,您绑他们做什么?”
“死到临头,还装糊涂?”李稷迈出一步,逼得常宁后退,挤进了房门,瞥过桌上犹带水珠的紫葡萄,“少爷可真是,一点也不亏着自己。”
常宁哪敢听他喊她少爷,见门外不止站着内侍,还有几多侍卫,不由眼前一黑,挥手道,“你们都离远点,把门带上。”
青鱼尚且犹豫,刘总管哼一声,“赶紧的,审问刑犯可别在这儿,免得脏了殿下的眼。”
常宁语带焦急:“不是刑犯,先别用刑。”
门也合上了,李稷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手背凸起的青筋,昭示了他此刻的愤怒。
“哥哥。”
这一声,带着些许依赖,动听得紧。
李稷毫无波澜。
昨日浓情蜜意,情浓之际,他二人交颈相缠,肌肤相亲,可不妨碍小少爷天不黑就跑了。
“哥哥。”
“哥哥……”
“哥哥!”
常宁从身后环住李稷,俯身看他,“我错了,你别不高兴。”
李稷又嗅到清浅的幽香,“错哪儿了?”
常宁道:“我不该不说一声,就自己出来。下次我一定提前告知您,不让您担心。”
李稷无言,只是将人拽进怀里,听着人惊呼一声落在他膝上,水润的桃花眼无措地扑闪。
常宁笑笑,回身按在他肩上,理了理他耳畔散下的碎发,“殿下,我也喜欢抱着你。”
游学倒也不只是借口。常宁今日便穿了藏青儒衫,唐巾上的软翅随着她的动作扫在李稷颈上,带起些痒意。
依旧是肤白唇红,却少了些往日朱衣金冠的骄矜,多了些书生气。
惯会油嘴滑舌,口中的甜言蜜语,十分能有一分真就不错了。只怕那一分真,还是为了哄他才装出来的。
李稷一手揽在常宁腰上,一手替常宁拭去额汗,扯唇勾出个笑,“可真?”
“真,比真金还真。”
“好宁宁,”李稷道,“你可愿意做些更让孤开心的?”
常宁狐疑:“什么事啊?”
李稷垂首,凑近常宁耳尖,令声道:“衣服脱了。”
常宁果断拒绝:“不行!”
“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李稷指尖移到常宁领口,微微挑起一侧,素白的里衣紧裹着常宁脖颈,“不是比真金还真?”
常宁道:“我家里管得严,出门在外衣冠要穿戴整齐,不许衣衫不整的。”
李稷反问:“衣服不能脱,小倌能带回家?”
常宁:“……”
李稷放开常宁,抬手解襟扣,将褪下的外衫挂在红木楎架上,只着中衣,眸光看向常宁,“如此可好?不算委屈了你。”
眼见李稷还要解里衣,常宁忙攥住他手,“够了够了。”
常宁也把外衫脱了,就近扔在桌子上,哼道:“满意了吧?我不高兴。”
李稷挑眉:“怎么穿麻衣?”
常宁头也不抬,“凉快。”
少年清清瘦瘦的,双手环胸,背对他站着,背影里都透着气闷。
李稷缓步绕行到常宁面前,常宁低眸轻哼,足尖一转,继续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不做个姑娘家,真是屈才了。
夏蝉鸣叫,凉风习习。李稷坐进靠椅里,难得安心,执起常宁遗留在桌上的书卷,专注看书。
他看了多久,常宁就郁闷地站了多久,站得腿脚发麻。屋子里这么安静,几近落针可闻了。常宁既不愿意走动,也不想把这口气憋心里,噔噔噔走到李稷那边,屈指敲桌,“你看不出来吗?我很生气。昨天还说你爱我,今天就连哄我都不舍得了,一看就是在骗我。”
李稷唇角微翘,“你要孤如何哄你?”
常宁坐在他对面,“把我家车夫和书童放了。”
“自然,”李稷道,“你先回答孤,你跑什么。”
他初来时,虽面色不善,却没发火。常宁胡搅蛮缠一打岔,以为这茬揭过去了,没曾想他还牢牢记着。
喜欢东宫伴读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东宫伴读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