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在外每次都装的一把精致的苦泪,过后时常被他父亲骂个狗血淋头。他父亲的虚荣心,让他有了不快乐记忆。他说这些他都懒得再提,他只给自己兄弟倒苦水。
决裂后,他更加悲痛地回忆着过去,就像汹涌河里的水和浪,灰蒙蒙的河水中只能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孟虞兮的脸,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笑得兔子般活泼,却让他疼痛如割。
孟虞兮孟虞兮!
他、他可真是太可恶了。
明明知道自己厌恶他,他还掏出自己的真心待他,崔玉仪在风雨面前坐卧不宁。
虽然庆幸,但他似乎也不能相信他会闯出这么大的乱子。
崔玉仪在清醒中步入了孟虞兮的后尘,他是自觉叛离的宗门。他尝试步步走入孟虞兮的影子中,他在思索着。
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来此。
他只是打听到孟虞兮会死在这里,腐烂在阴深黑暗的崖底,空旷恐怖的归乌崖。等他再次走出孟虞兮的影子时,就已经怅然若失,再无归途。
孟虞兮那人。
光明的,暖热的,好不刺眼的意气风发。
于他这般人,一生庸碌,是一生之中的不可遇。
孟虞兮那人。
含蓄的,温柔的,敦厚的。
而他要自己活得精彩,活得人人畏惧!
强烈,灼人,锋芒外露!
一骑绝尘,独步登天!
他想要成为那样的第一人。
所以,想了这么多无用的,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崔玉仪走到孟虞兮面前,看着画像上的少年终于走入他的眼前。他看向孟虞兮,慢慢在心底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他也打了一手乱牌。
可能就是,他不能想象到人心怎么能变得那般快。他聪明伶俐的蠢师兄,到旁人那里怎么就成了野性难驯,十恶不赦的恶人了?他的大师兄只是有些愚蠢的善心而已。
两人开始大眼瞪大眼,无话再说。
就在一片沉默中,绿衣女走上去拉起了崔玉仪的红绳,她问道:“崔玉仪,你把佛心挖了救的孟虞兮,怎么还会活了三年呢?我观你的星宿三年后才暗淡,实在不可思议。”
“佛心是宝物,延年益寿不在话下,我作为宿主供它寄身,它反哺我的佛息自然能让我活三年。”话音刚落,崔玉仪赫然震惊。
她怎会知他心思!
崔玉仪瞪着眼问道:“我有佛心,你如何得知?”
佛心天不知,地不知,这冒出来的怎会知!
孟虞兮听后吓得脸上白得发灰,什么挖心,挖心挖心该多疼,救不了就别救了啊。他可怜兮兮流着泪,哆嗦着手就要扑来。
崔玉仪就跟预言到一般,立刻手一指,横眉竖眼,怒斥道:“哭什么!这小绿人儿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怕死?都要死了还什么都捡!”
绿衣女撇撇嘴,指了指天:“我在凡尘观看推演你们的星宿轨迹已经千年有余,你心里这点心思我自然知晓。我还知道你哭了呢,就在你以为孟虞兮被捅烂拼不起来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气血翻腾,道基崩溃。”
崔玉仪大惊失色,气极反笑:“我哭?”
绿衣女乖乖点头。
“不可能!我就没掉过泪!”崔玉仪喊的大声极了,“我死也不掉泪!”
“二师弟……”孟虞兮怯怯冒头。
崔玉仪猛得大喊,红着脸张牙舞爪:“你打哪里找来的傻子!你见过我哭过吗!”
“没有。”话轻轻的,带着哭音。
“没有过。二师弟一直很坚强。”孟虞兮扑过来,抱了崔玉仪满怀,“二师弟一直好好的,大师兄会保护好师弟。”
凶气横生的眉梢微颤,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慌张得攥紧。
呆滞的目光乱飞,一下闯入小绿人儿纯洁好奇的眼神中。越看越燥热,崔玉仪燥得要起火,粗暴扯开孟虞兮往旁边一推,凶巴巴问绿衣女:“你说我挖心救这傻子,我倒看他生龙活虎。这些别提,你自己说,你到底是谁?别用骗他那些话,我可不傻。”
相较方才,这崔二公子倒也客气了许多。
绿衣女用她的脚踩花正玩的不亦乐乎,只答道:“我是一个要学会做人的,人!”
“你要做人?”崔玉仪神情微敛,再次细观了绿衣女半晌后又笑了,问孟虞兮,“人要学做人?师兄,你的贵人可真有意思。”
这时孟虞兮面露严肃,有些冷。平生第一次他没有应崔玉仪,径直走过去,去对着绿衣女说:“看我半生,做人也没有多成功。我二师弟,他很厉害,他才情当属第一,无不赞叹。”
绿衣女虽是一脸懵懂,但也预料到些什么,她说:“可我想要你来,我是来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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