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人,他知道是谁。
——是……那个人。
天上亮起刺眼的光,鸣着琴音,掀起轰隆隆的巨响。一时间,孟虞兮就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水花,飘零四落。
来者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步步走来,步履轩昂,天潢贵胄的姿态。
雪浪云袍,绿缎束腰。
中指绕红绳,软纱乌龙帽。
他总是耳畔簪花,一朵刚刚盛开的花。
当真是——
崔玉仪!
孟虞兮看着他,一时不敢说话。
“大师兄。”崔玉仪向前规矩行了一礼,眉梢那抹怒气带着几分缠人的幽怨恨怒,更显不善的笑意,“看来不需要师弟我来给你收尸了。”
“二师弟,许久未见。”孟虞兮连忙回礼。
“也真是许久了,我竟都不知大师兄什么时候又有了个贵人,是有些忘事。”崔玉仪慢悠悠给手指上的红绳绞打着死结,余光撇着,幽幽地说道。
孟虞兮有些梗住,他这个二师弟,笑脸盈盈,嘴毒起人来跟扎上刺一样。也不知他来此究竟为何,毕竟先前为保己命已与他碎玉决裂。
一颗绿脑袋从孟虞兮手臂下长出来。
绿衣女探头探脑问:“孟虞兮,他是你的师弟吗?”
孟虞兮想想,谨慎回道:“现在也不算是。”
绿衣女歪歪头,再问:“他是极西边境,崔家村的崔玉仪吗?”
孟虞兮被问楞了,这属于二师弟家事,他从未提过,他就也从不过界询问。便摇摇头,正要说话,却被一句话打断。
见崔玉仪神情不耐,目光中的气愤亮如豆火:“是我。怎么?大师兄还查过我?当真是好样的大师兄。”
孟虞兮还没从折磨的后劲儿中完全回来,他脑子滚动得一时短路,但也很守礼姿,温声回道:“二师弟,我未有过。”
可能是剑修大多薄情寡义的传言流传久了,崔玉仪的唇同样带着几分薄情的细长,冷冷一勾,冷嗖嗖的眼刀子要挖了绿衣女的脸一样,狠厉地咬着嘴唇问道:“这个小绿人儿!那她怎么会知道?”
孟虞兮吐出腹部窝着的一口浊气就要解释。
崔玉仪嗤笑一声,冷巴巴再次打断,凶里凶气质疑问话:“大师兄可还是没有脑子?这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把戏,还没玩够呢?”
孟虞兮肩头一松,这次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崔玉仪笑了。
绿衣女也不知为何,也笑得快活极了。
两口明晃晃的笑,看起来说再多也无用。两个都是没心肝的傻子,怪不得现在站一窝里。
崔玉仪眉头紧蹙,心口堵的那口气不上不下的就这样散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此。
崔家村,那是个偏远边境的小村庄。
他被生在那里,接着马不停蹄贩卖进最大的玉楼,乞儿穿上锦衣华服去卖自己的皮肉讨生活。直到他天赋惊人,就此一步登天,成为世人皆知孟虞兮的师弟。
就此他住的是雕着玉的楼,吃的是不可求的异宝,每一分都是世人艳羡的存在。身旁的学堂子弟,个个举止文雅,言谈一本正经,不是顶尖皇族,就是世族大家继承人,身怀绝技,背景深厚,一人都能直接翘起整个修真界的半边天。
身份的巨大落差,让他回避自己浅薄的身世。因为崔家村这个破落村庄,在风雨中经受不起一点波澜。
求学十多载,他笑脸相迎碰人心,揽了一手的好心思。
可他不论如何努力,在旁人眼中,总归有他孟虞兮,就像平地与山尖,他再往上爬,他也只是孟虞兮剑下的第一人。
孟虞兮孟虞兮!
他!
实在不甘……
论天赋,孟虞兮有仙骨,可他有佛心。
论容貌,孟虞兮甚至比不过他!
可容貌,谁都可以拥有。
也是,除了天赋,他再无其他。
日日夜夜,他把孟虞兮的画像贴在木人上练就自己的绝世武功,他把孟虞兮的成就当做踏脚石拼命向上爬。
在他听到孟虞兮叛离宗门被囚时,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他叹他自废前程!
他骂他愚不可及!
他笑他打出一手烂牌!
他笑的哭出泪来,这可是天意助他登顶第一!
可、可是,他心里还有数不清的可是。
他还记得孟虞兮天天活得神采飞扬,一腔济世人间的侠肝义胆,活像一幅生彩的画儿。他虽学着既乏味又充满臭味的繁文缛节,做的规定动作,却偏也能欢声笑语。
每至节假,他留他住所。让他听他说那些老妯娌、旁支亲眷、叔伯问现状和前程的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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