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澈的适应期,在柾国这个“人形导航兼社交外挂”的帮助下,比预想中顺利许多。但真正融入这个竞争激烈又封闭的小社会,还需要契机。而契机,往往发生在那些训练结束后的深夜,当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的时刻。
这天深夜,宇澈结束了一轮体能加练,拖着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回到宿舍。推开门,意料之外的景象让他脚步顿住。
客厅角落那张略显陈旧的矮桌旁,围坐着三个人。桌上摊着几张写满潦草字迹的稿纸,散落着几支笔,还有几个空掉的速溶咖啡包装袋。昏黄的台灯是唯一的光源,勾勒出三个专注的轮廓。
最显眼的是柾国,他盘腿坐在地上,下巴搁在桌沿,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手里还无意识地捏着一支笔,像只电量耗尽却强撑着的兔子。他对面,坐着一个身形高大、肩膀宽阔的少年,戴着黑框眼镜,眉头紧锁,正对着稿纸上的一段英文歌词念念有词,手指烦躁地抓着他标志性的卷发——是金南俊。而坐在南俊旁边,背对着门口,只露出一个瘦削却挺直的背影,戴着大大的头戴式耳机,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复杂节奏的少年,则是闵玧其。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因味道和一种无形的创作压力。
“啊,澈儿回来了!” 柾国听到开门声,像被按了开关一样猛地抬起头,困意瞬间被驱散了不少,声音带着点沙哑的雀跃。他这一嗓子,也惊动了另外两人。
金南俊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带着熬夜的血丝和被打断思路的些许迷茫,但看清是宇澈后,立刻露出一个温和又略带歉意的笑容,用带着点口音的韩语说:“啊,田宇澈xi,抱歉,我们声音太大吵到你休息了吗?” 宇澈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他在用英语哼一段歌,他的英语发音标准,但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思考者的急切。
背对着的闵玧其也缓缓摘下了耳机,但没有立刻回头,只是侧过脸,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和略显苍白的皮肤。他的眼神扫过来,带着一种初见的、习惯性的疏离和审视,像月光下的薄冰,清冷又锐利。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没有,我刚回来。” 宇澈的声音平稳,带着训练后的微哑。他走进来,顺手将背包放在墙边,动作轻巧。目光扫过桌上的稿纸和咖啡残骸,“还在工作吗?哥”
“嗯,” 金南俊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苦恼,“方PD布置的作业,一段英文rap的flow和歌词深度总感觉差口气…语法和用词也总觉得不够地道。” 他拿起稿纸,下意识地又念了一遍,语速极快,带着强烈的节奏感,但几个复杂的连读和俚语用法确实有些生涩。
宇澈安静地听着。他精通中俄韩三语,且由于父母工作原因,英语作为国际交流语言也达到了相当流利的程度,尤其擅长捕捉不同语言间的韵律和细微差异。他走到桌边,没有靠太近,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目光落在南俊手指点着的那几行上。
“这里,” 宇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切入南俊的自语,“‘cascade of doubt’这个比喻很生动,但后面这个连读‘gonna drown it out’,节奏上如果稍微拖长‘drown’的元音,再快速带过‘it out’,配合呼吸的顿点,可能会更有窒息感和挣扎感?语法上,‘drown out the noise’更常用。”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虚划了一下节奏线,动作自然而带着一种韵律感。
金南俊愣住了,眼镜后的眼睛瞬间睁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立刻按照宇澈说的尝试了一遍,语速放慢,着重处理了那个元音和呼吸点。“…cascade of doubt, gonna draa-own it out…” 他念完,眼睛猛地亮起来,一拍大腿:“就是这个感觉!田宇澈xi!你…你英语这么好?还能抓节奏?!” 他的惊讶和兴奋溢于言表,看宇澈的眼神瞬间从看新来的练习生变成了看宝藏。
一直沉默的闵玧其,此刻也完全转过了身。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的目光在宇澈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种冰封般的疏离感似乎融化了一丝,透出探究的兴趣。他拿起桌上的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熬夜的疲惫,却有种独特的磁性:“节奏感…是天生的,还是练的?”
他的问题很直接,带着制作人特有的犀利,没有任何寒暄。
宇澈迎上玧其的目光,不闪不避,语气依旧平稳:“都有。从小接触不同语言的韵律,俄罗斯的古典乐、韩国的trot、中国的戏曲…节奏感不一样。练武术和跆拳道,也需要精确控制身体的节奏。” 他回答得既坦诚又专业,没有夸大,也没有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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