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到的床位在柾国上铺。这并非刻意安排，而是恰好空出来的位置。但柾国知道后，眼睛亮得像偷到灯油的小老鼠，嘴角咧到了耳根，手脚并用地帮宇澈铺床单，嘴里还碎碎念着：“澈儿你睡上面，我睡下面！这样我晚上做噩梦就能直接爬上去找你！” 他喊得极其自然，仿佛这个称呼已经叫了千百年。
宇澈正弯腰整理行李箱，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宿舍里还有其他几个练习生，听到这亲昵得近乎撒娇的称呼，都投来好奇又带着点揶揄的目光。宇澈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伸手，精准地捏住了柾国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耳垂，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声音平静无波：“柾国啊，叫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宇澈哥！” 柾国夸张地缩着脖子躲开，捂着耳朵，脸上却笑嘻嘻的，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像得了什么便宜。他飞快地朝旁边看热闹的其他人挤挤眼，用口型无声地说：看吧，我哥！
宇澈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他继续整理东西，动作依旧沉稳利落。在父母面前，他是稳重可靠的田宇澈；在方PD面前，他是潜力无限的新人练习生；只有在柾国面前，他才能感受到这种被全然依赖、甚至有点“没大没小”的亲密。这感觉，像回到了釜山老屋的后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然而，练习生的生活很快用残酷的现实告诉宇澈，这里没有后院的闲适。
舞蹈课是第一个下马威。宇澈有跆拳道黑带和武术的底子，身体的控制力、柔韧性和力量都远超常人。但K-Pop舞蹈的节奏之快、动作之碎、对精准度和表现力的要求之高，还是让他感到了压力。那些复杂的队形变换、需要瞬间爆发又立刻控制的wave，以及要求用全身每一个细胞去表达情绪的表演力，都是全新的领域。
“田宇澈xi！力量！力量要收放！不是让你打拳！” 舞蹈老师金老师的吼声穿透震耳的音乐，“这个point动作，眼神要抓住镜头！不是发呆！重来！”
汗水顺着宇澈的额发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抿紧唇，甩了甩头，再次投入音乐。他能感觉到旁边柾国担忧又鼓励的目光。休息间隙，柾国像条灵活的小鱼一样挤到他身边，拧开一瓶水递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得意的小炫耀：“澈儿，那个动作我教你，诀窍在腰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避讳地用手按在宇澈的侧腰，示范发力点。
宇澈没有推开他，任由那只带着薄茧的手隔着汗湿的训练服贴在自己腰侧，认真地听着，感受着肌肉的细微运动轨迹。柾国的指导简单直接，往往一针见血。“懂了，果果。” 宇澈喝了一大口水，声音因为喘息有些微哑，自然地回了一句。这是他第一次在宿舍之外的地方，用这个昵称。
柾国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猛地收回手，掩饰性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别处，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小声嘟囔：“…哦。”
声乐课和创作课是宇澈更能发挥优势的地方。他扎实的乐器功底（钢琴、吉他）、对多种音乐风格的理解（古典、民乐、K-Pop），以及天生的乐感，让他在旋律创作和和声编写上展现出令人惊喜的潜力。方时赫偶尔会来旁听，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和越来越浓的满意。
“宇澈xi，”一次创作课后，方时赫单独留下他，“你的这段bridge旋律，用了五声音阶的变奏？很巧妙的东方韵味，但节奏又很现代。灵感来源是？”
“是的，方代表。” 宇澈不卑不亢地回答，“最近在听一些广东的粤剧选段，里面的滑音和装饰音很有特色，想尝试融合一下节奏。” 他没有提的是，那段旋律里还藏着一丝俄罗斯民歌的辽阔感，以及童年釜山海浪的节奏。
方时赫点点头，眼中赞赏更甚：“很好。保持这种融合的敏感度。你的背景，是你独一无二的武器。”
压力最大的时刻，往往发生在深夜的练习室。考核临近，所有人都像绷紧的弦。柾国因为一个高音连续几次没唱上去，被声乐老师严厉批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他把自己塞在角落的垫子上，抱着膝盖，下巴抵着膝盖，浑身散发着“别理我”的低气压。
宇澈结束了最后一组体能训练，浑身被汗水浸透，肌肉酸胀。他走到柾国身边，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挨着他坐下，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身体。练习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顶灯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累了？” 宇澈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温和。
柾国没抬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宇澈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呼吸渐渐平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旁边自己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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