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告别后，柾国甚至来不及跟老师和其他练习生解释，几乎是拉着宇澈的手腕，快步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练习室。走廊里依旧回荡着不同练习室传来的音乐和口令声，但柾国像是听不见了，他拉着宇澈，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消防通道楼梯间。
厚重的防火门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在冰冷的混凝土台阶上投下几道光柱，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澈儿！真的是你？！” 柾国猛地转过身，双手抓住宇澈的肩膀，力气大得让宇澈微微晃了一下。他仰着头，那双被粉丝称为“兔子眼”的漂亮眸子此刻睁得圆圆的，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惊喜和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长途跋涉后终于见到绿洲般的脆弱。“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中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他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釜山口音特有的黏连感，是宇澈记忆中最熟悉的腔调。
宇澈看着他，三年时光的痕迹清晰地刻在眼前这张褪去稚气、轮廓分明的脸上。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留下晶莹的轨迹。眼神依旧明亮，却多了许多宇澈未曾见过的复杂东西——疲惫、坚韧、渴望，还有一种被高压环境打磨出的锐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密的酸胀。
“柾国啊，” 宇澈的声音温和依旧，像沉静的湖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他抬手，轻轻拂开粘在柾国汗湿额头上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而熟稔，仿佛中间空白的三年从未存在。“放暑假，昨天刚回来。陪我妈妈回釜山看外婆外公。今天和东勋哥在明洞…碰到了方代表。”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柾国的眼睛，“你呢？练习…很辛苦吧？”
“辛苦？” 柾国像是被戳中了某个开关，眼睛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一些，随即又燃起更旺的火苗，“累，当然累！每天睡不到几个小时，跳不好会被骂，唱不好也会被骂，考核不过关可能就要走人…” 他语速飞快地抱怨着，抓着宇澈肩膀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仿佛汲取着某种力量。“但是！在这里我遇到了很好的哥哥们，而且站在舞台上的感觉…真的很棒！那种灯光打下来，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你，心跳快得像是要爆炸…为了那一刻，再累也值得！” 他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顾一切的狂热和憧憬，眼睛亮得惊人。
宇澈静静地听着，感受着柾国话语里喷薄而出的热情和压力。他能想象那种日复一日的枯燥与高压，也能理解那种近乎信仰的执着。眼前的柾国，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带着爬树、会因为打碎花瓶而躲在他身后的小兔子了。他是一只羽翼渐丰、渴望搏击长空的雏鹰。
“嗯，值得就好。” 宇澈轻轻拍了拍柾国紧绷的背，像小时候安慰摔倒的他一样，“我看到你跳舞了，柾国。动作很有力量，眼神…很不一样了。做得很好。” 他的肯定平静而真诚，没有任何敷衍。
这简单的认可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柾国强撑的某些东西。他眼眶猛地一红，鼻尖发酸，猛地低下头，把额头抵在宇澈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澈儿…我好想你。在首尔…有时候真的很累…很想回釜山，很想…以前和你一起玩的时候…”
宇澈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任由柾国靠着，一只手轻轻搭在他汗湿的后背上，感受到对方身体细微的颤抖。楼梯间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阳光在地面缓慢移动。这一刻，时间仿佛倒流回釜山海边那些无忧无虑的夏日午后。他不再是那个需要独自面对严苛训练的练习生，宇澈也不再是远在异国的旁观者。他们是彼此最熟悉的港湾。
“我也很想你，柾国。” 宇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看到你为自己的梦想这么努力，我很高兴。真的。” 他顿了顿，感受到柾国的呼吸渐渐平复，才缓缓开口，“方代表…邀请我加入。”
柾国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水和一点狼狈的泪痕，但那双眼睛里的震惊比刚才重逢时更甚：“什…什么？加入？Big Hit？当练习生？！”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宇澈点点头，看着柾国瞬间被巨大惊喜点燃的表情，理智地补充道，“只是参观，还没有决定。我需要…好好想想。也要问过阿爸和偶妈。”
“想想？！还等什么啊哥！” 柾国激动地抓住宇澈的双臂摇晃，眼睛亮得像燃烧的星辰，“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如果你能来…我们就能一起了！像小时候那样！澈儿你那么厉害，会乐器，会写歌，还会武术…方PD眼光真毒！你一定要来！我们…我们一起出道！” 他语无伦次，兴奋得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所有的疲惫和脆弱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希冀冲刷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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