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非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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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透过碧纱窗,在孟颜的绣绷上投下腊梅影。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冷香,和丝线穿梭的微响。
她指尖捻着金线,银针一提一落,将并蒂莲最后一瓣补全。
孟颜身段出挑,因生得太欲,鲜少人前露脸。只是崇尚自由,随心随性惯了,桃李之年仍待嫁闺中。好在双亲十分豁达开明,从未给她施加任何压力。
可坊间流言四起,称她幽居经年乃为研习媚术,日焚合欢,蓄意攀附权贵。
为此,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朝代格格不入。女子若未及时嫁人就会被人诟病,多么可悲可叹哪!
她不喜裹小脚,是以双脚比平常女子大一些,也不善琴棋画,倒是喜爱看话本子。
她以自己的方式反抗着世俗礼教的禁锢。
彼时,廊下小丫鬟们压着嗓子议论:“昨儿听闻摄政王又活剥了人皮.……”
孟颜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顿,绣绷上的金线微微颤动。她未抬头,眼底暗波流转,微微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仿徨。
“胡吣什么!”贴身婢女的戒尺敲在窗棂上,发出“笃笃”两声闷响,“没见姑娘在备嫁妆?成日里耳根子不干净,小心针扎了舌头!”
婢女声色俱厉,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知道自家姑娘,向来心软。可这样的夫婿,怎是良配?
孟颜像是未闻窗外风波,只缓缓放下绣绷,纤指无意识地抚过一旁早已备好的大红嫁衣。指腹滑过衣襟的珍珠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微颤。
这嫁衣,红得似血,美得惊心。
可这摄政王并不好处,此前听闻他残暴无良,性情乖张,令人闻风丧胆,唯一的优点便是不近女色,亦无通房。
孟颜出神间,一道嗓音响起:“二姑娘的药煎好了。”侍女捧着青瓷碗打帘进来,药香混着檐下新开的忍冬。
“仔细些,别烫着小妹。”孟颜叮嘱一番。
这二姑娘病得蹊跷,本该是她嫁给那摄政王,谁成想半月前她病入膏肓,若是再强行将她嫁入谢府,必定祸及家族。
无奈,只好由她这个长姐替妹出嫁,恰好朝中又无大臣见过孟府这两姊妹。
孟颜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另一名婢子捧着赤金凤冠趋步上前,恭声道:“姑娘,该试凤冠了。”
婢子为她捯饬起来,孟颜瞧着那金凤展翅欲飞,口衔明珠,端的是无上尊荣。
可她脸上却不见半分喜悦,唯有如水般的平静,平静得近乎麻木。
“哐当——”檐下白雀突然扑棱棱撞翻了金丝笼。清脆的鸟鸣声戛然而止,唯余鸟笼轻微的碰撞回响声。
那白雀是她未婚夫最喜欢的鸟儿,赠与她前日日都要亲自喂食,如今它竟如此躁动不安,莫非……
窗外,雪粒子扑簌簌落在琉璃灯罩上,孟颜猛然忆起,今儿正是初七,与未婚夫萧欢约定了在西郊的梅林见面。
心蓦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她霍然起身,裙摆拂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决绝的姿态,与方才的沉静判若两人。
“流夏,备车。”她走得猝不及防,婢子不由一愣,捧着梳篦的手停在半空,满脸错愕地望着疾步走向门外的背影,一阵恍惚。
车轮碾过青石板,孟颜盯着晃动的紫金帘钩出神。钩上缠着的银丝绦突然断裂,露出里头半截人骨雕的梅枝,这是前几日谢寒渊送来的“小玩意”。
一阵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如今就连大街说书人都在传,摄政王当年如何雷厉风行查抄了云氏九族。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怪癖真不少,令人琢磨不透,可想而知,她的命运多么岌岌可危!
只是,世人皆道他是个玉面罗刹,既不是“黑面”,也不是“青面”,那定是长得十分体面了。
孟颜拢着银狐裘踏入梅园时,萧欢肩头已积了层薄雪,清癯的相貌在雪中更显俊雅秀逸。新科探花褪了官袍,仍穿着三年前那件月白襕衫,袖口磨出的毛边被雪色映得发亮。
“颜儿。”萧欢喉结滚动,低沉的嗓音裹挟着隆冬的冷意。
他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蒸腾的热气在寒风里凝成白雾:“你最爱吃的栗子糕,我守着炉火煨了三个时辰。”
孟颜指尖陷进蓬松的糕点,指腹感受到栗子糕的温热,如同他执拗的心意一般。
她拈起一小块,糕点的碎屑簌簌落下,混着细雪,一同跌入地面。
萧欢突然握住她皓腕:“谢寒渊将太常寺少卿吊在东门一月,活活晒成人干,这样的疯子,你当真要嫁?”
谢寒渊年纪轻轻就一手遮天,权大欺主。
幼太子登基后,十八岁的谢寒渊被封“摄政王”。朝中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他的亲信,即便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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