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轿碾过街道青砖,一阵朔风袭来,王府檐下风铎不停震颤,声声撞入她的耳膜,也拨动着她的心弦。
她指尖攥紧团扇,虽值隆冬,手心却生出了冷汗。
仿佛不是嫁进摄政王府,而是阎罗殿,心中七上八下。
“新人过炭盆!”
盖头下骤然映进一片猩红,炭火噼啪炸响,热浪灼上裙裾。她呼吸一滞,抬脚时险些踩到裙边,幸而喜娘暗中扶了一把。
待拜过天地入了洞房,案牍上的缠枝牡丹铜烛台爆开了灯花,孟颜盯着龙凤喜烛垂落的蜡泪,忽而发觉臀部硌得发疼。
蜀锦百子被内撒满了红枣桂圆,有冷梅香杂糅着淡淡的合欢,她耸了耸鼻头,只听“嘎吱”一声,房门蓦地被打开。一双玄色云纹靴尖逼近,喜秤挑起盖头的力道,使得鬓边的衔珠凤钗一阵晃荡。
“啊——”孟颜轻哼一声,清韵面容更添几分女人味,姿容介于清婉与清媚之间。就连身段也是极其惹眼,任谁多瞧一眼,都会浮想联翩。
虽说她平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废物,但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不被皇室中人强纳为侧室小妾,已是万幸。
珠玉相击的碎响里,对上一双幽深如寒潭的凤眸,男人左眼尾的朱砂痣十分耀眼、醒目。
孟颜这回才瞧见,那时她身在梅林,未敢仔细打量他。
她在鸾轿内时就幻想过了各类场面,心中并未太过惊讶。
但她清楚,像他这样的坏种,绝不可硬碰硬。母亲还特别嘱咐,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怎么好听,怎么回话。
她只好故作扭捏,矫揉造作地颤声道:“夫君好生勇猛,吓到臣妾了。”她嗓音极其柔弱,不仔细听的话有些不太能听清,神情也十分委屈。
夜里倾盆大雨落下,谢寒渊扯落孟颜腰间玉佩。羊脂玉碎成齑粉从他指缝流泻,在地上蜿蜒成蛇。
孟颜这才发现,王府内设完全出乎想象,上等的羊脂玉被随意铺作地砖,西域进贡的七宝璎珞熔铸成铜盆金架,帷帐上流淌着月华般光泽银红的软烟罗,将整座寝殿映得恍若云中仙阁。
倘若这摄政王是个良配,她的日子倒是能过得极其滋润。
谢寒渊见她心不在焉,掐着孟颜纤细的腰枝,将人按在屏风上:“本王是不是该罚夫人跪在寝殿一宿?”
“嗯?”
孟颜吃痛地闷哼一声,却被他冰冷的指尖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她就知道这厮绝不可能轻易饶恕她!
男人的薄唇擦过她颈侧伤痕:“还是连里一家子都别想好过?”
惊雷劈开夜幕,撕裂沉闷的夜空,也撕裂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谢寒渊突然笑着松开手。
孟颜踉跄后退,看着他慢悠悠挑起她的下颌:“听说孟老夫人最疼小女儿?”玉雕刀顺着她脖颈往下滑动,“王妃胆敢私会男子,你说本王该奉上你哪块骨头送你府上?”
“是这?还是这?”刀尖自她锁骨游向她的心窝,冰冷的触感使她石化一般。
孟颜一声不吭,双眸紧闭,此刻的她,如受惊的小鹿,害怕极了。
周身被他独有的月麟香侵蚀,让人整个头皮发麻。
暴雨声里,男人猛地掐住她下巴迫她抬头,她眼底泛着水光,令他的指尖有过一瞬微颤。
他突然伸舌舔去她眼尾的泪珠,粗粝的指腹重重碾过她苍白的唇:“哭什么?等本王把萧家的祖坟刨干净,再给你造座黄金笼子。”
沾血的玉雕刀挑开她衣带,肩头一抹莹白撞入他的瞳孔。
“到时候,你且光着身子,本王夜夜看你守着旧情郎,好不好?”
窗外融化的雪水正顺着青铜兽首滴落,孟颜盯着他腰间晃动的螭龙玉珏,贴上男人绷紧的颈线呵气:“杀了我吧,王爷有什么怨气都冲臣妾一人就好。”
“好,带你上刑房。”
孟颜是被他扛入地牢的。
烛火“啪“地爆开灯花,映照着他阴鸷的面容。
男人掐着她后颈按向刑具架,贴着她沁血的耳垂呢喃:“你还爱着他,对吗?”
刑房深处传来皮肉焦糊的气味,犯人被烙铁烫醒的惨叫刺破死寂。
孟颜喉间腥甜翻涌,眼前一阵恍惚,却强撑着伸手扯开谢寒渊的玉带钩。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抚上男人嶙峋的喉结:“臣妾……心中只有王爷一人!”
说这话时,她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若换成平日,她才说不出这般假惺惺的话来。
谢寒渊瞳孔骤缩,眼眸如鹰隼,攥住她手腕按在刑架顶端。少女正红心衣的系带扫过他掌心,像三月掠过柳梢的雨丝。
他忽儿低笑着咬破她雪白的肩头:“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他?”
痴心妄想!
鲜血顺着锁骨滑入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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