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及第后,他按规矩合礼数地去拜会了主考官和同考官。主考官和蔼可亲地接待了他,然后一脚把他踢到澜州哀劳县任知县了。
澜州在国之西南,气候湿热,瘴气丛生,十万大山,民风彪悍。
这可不是探花郎该有的待遇。莫不是他得罪了哪位权贵?
皇帝表示朕非常欣赏顾卿之才,阁老表示此子他日可为中兴之才,老祖宗表示顾探花是难得的表里如一的人才。
就在大家的一片欣赏赞许声中,小顾探花挎上他微薄的行囊,赶着一头毛驴去往了澜州的山沟沟里。
这一待,就是四个春秋。直至今年,任期已满,皇帝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他,大手一挥把他迁调回了昪都,做了个户部主事。
顾探花在澜州时已经穷得一天吃两顿红苕饭了,到了昪都,还是稳定的——穷。
顾原卿作为户部主事一年的俸禄是一百二十石米,折色成银两为八十两。
昪都随随便便一个宅院都要几百两银子,这样算下来,顾主事不吃不喝个十年八年,就可以在昪都买房啦!
虽然顾原卿在澜州任知县时有衙内的官邸可以住,省下了一笔住宿的钱,但是,哀劳县实在是太穷了,穷到顾原卿这个知县时不时要拿他微薄的俸禄作补贴。
哦对,顾原卿刚到哀劳县的时候,整个县衙已经破败得是梁柱倾颓,尘网蔽户,墙垣斑驳,苔痕蔓延。
小顾知县在残榻朽案上□□了一月有余,才用刚到手的俸禄给县衙浅浅修葺了下。
这笔修葺费用让本就不富裕的顾知县雪上加霜。
小顾知县在哀劳县勤勤恳恳地劳作了四年,最后又骑着头小毛驴回到了昪都。
和四年前相比,顾探花晒黑了、历练、健硕了、刚劲了,唯有一点没有变,就是——穷。
刚从穷乡僻壤来到昪都的乡巴佬顾原卿在昪都城西南角的洼地租了个单间房屋。每日上值,都要五更天起,骑上他新买的羸马,往皇城边赶。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日下值回家,顾原卿发现——他家没了!
昪都城中虽是碧瓦朱甍无数,但顾原卿住的这块地儿,还是草房。
他的某位邻里家害了火灾,给这一溜儿草屋都烧了个干净,这其中也包括顾原卿的小草屋。
顾原卿欲哭无泪啊,当天晚上只能跟着受灾的民众一起去了福兴寺打地铺。
我好得也是个正六品吏部主事!竟流落至……
诶,这可是昪都,莲花桥上随便掉下来个人都是个有官职的。
“乌泱乌泱的都是人,改日再来把。”张拭栾本打算今天来福兴寺送些香火钱的,结果碰见这寺院被灾民占领的情景,便没有下轿,打算打道回府。
“看什么呢?”张拭栾用折扇敲了下苏无逸的肩膀。
满目尘灰中,苏无逸瞥见,一名着白衣的清瘦男子,有些错愕地夹在灾民间。
“看见天上的明月掉在沟渠里。”苏无逸笑道。
“打什么哑谜。走了。”张拭峦翻了个白眼。
次日下了值,顾原卿便约了牙人看房。
吸取上次赁房的惨痛教训,顾原卿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租一个好一点的房子。
顾原卿的需求是,离皇城南边近一些,好方便他去千步廊上值;屋子不要太老,以减轻他添置家用的负担;最好是独门独户的小单间或是某四合院中的一小间。
根据顾原卿的需求,牙人带他来到了京中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安福坊。
“你说这屋子一年的租金只需十二两银子?”
“是呐,骗你作甚?这合院的主人,也是京中的官。当然他不像阁下这般混得如此潦草。人家日日晚上有筵席聚会,回来的晚,或是干脆不回来。于是想将倒座房租给个老实人帮他看看门。”
牙人要租给他的房子是两间倒座房,即合院大门旁边朝北的房屋,后墙对着街巷,门左侧一间开了张小窗的房可作寝屋,最西边隔出来的一间无窗的小房可做净手间。
屋子虽不大,但干净整洁,像是前不久刚拾掇过。窗棂虽是朝北的,接不到阳光,但推开窗就是一颗月桂树,想必秋日定是香气袭人。院子里还种有银杏、石榴和枣树。而且,住在这里,他就不用每日天不亮起床了!
顾原卿可——太喜欢了!
可是他身上,只剩下六两银子了。要不还是换个偏僻地方租个月租几钱的房子吧……
身上还身下一两银子的顾原卿正在布置他的新家。
窗棂支起来透透气,擅自借用下主人院子里的扫帚给屋里地上的余灰扫干净,捡来一只破瓶插上路边摘的红梅。
哦对,还要给脏衣服洗了。
顾原卿从井里打上来些水,脱掉外衣只穿里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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