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上流着血，专注地握着一只没有底的碎酒瓶。在她面前站着七个男人，他们黄毛、花臂，每个都是一副资深流氓的模样。包厢里烟雾缭绕，艾晴不知被调戏了多久。撞开门的动静很大，她趁机举着酒瓶斜刺出去，将其中一个男人扑倒在地。其他的流氓还没反应过来，高岭和穆峰早已举拳出击。
惨叫声从耳边传来，被艾晴刺中的男人握紧碎酒瓶瓶身，鲜血从指缝流出，他拼命抵抗，艾晴却纹丝不动，她好像天生的柔术大师，双脚死死绞住身下的对手，将全身的力气倾注在双手之上，攥紧瓶身用力往下插。其他流氓见状，甩开穆峰和高岭，跑去踢打艾晴。她的头发被抓烂，束腰小马甲的扣子崩在地上。可她宁死不松手，倔犟地将手指攥到青筋暴出。
穆峰环视整个包厢，桌上，地上满是墨绿色的碎玻璃，已经找不到还能当武器的瓶子。情急之下，他抓起话筒，照着流氓横轮出去。
艾晴的背后顿时一松。高岭用大衣兜住几个流氓的头往后拽，高喊道：“快跑！”
穆峰来不及反应，拉着艾晴起身，迅速奔出包房。
他们跑出了KTV，上了马路，穿过逆行的人流，一公里、两公里，直跑到半里无人，才放心下来。穆峰力竭，但艾晴仍然不停地往前跑，穆峰拽着她的胳膊劝道：“已经没有人在追了，停下来歇歇吧。”
可艾晴倔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她甩开穆峰，目不斜视地往前冲，眼中流转着灭不掉的怒火。
穆峰一路跟着她，将外套脱下来挂在她身上，又被无情地甩下。整整十二公里，她拖着身体往前奔，时而快跑，时而快走，就这样在寒风中靠着心中的那团火，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宿舍楼。
转眼已经过了凌晨，宿舍楼一片漆黑，门厅处的大门内挂了锁。
艾晴矗立门前，思索了几秒，举起拳头向玻璃门凿去。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拳头两下便凿穿了玻璃。穆峰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狼狈地从破碎的玻璃缝里爬进去，再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被吵起床的宿管开始叫嚷，艾晴不听，一路朝楼道跑去。
很快，一楼的灯亮了，二楼的灯亮了，楼道的灯火箭一样停到了五楼。
没过多久，一声尖锐的咒骂响彻天际，撕打的叫嚷很快惊醒了整栋楼。
穆峰望着宿舍大门上尖刺一样的玻璃碎片，脑海中回放着艾晴从这些尖刺上爬过去的身影，那奋不顾身的样子，让玻璃渣上挂着的血痕都显得勇猛无敌。
艾晴明明是一个人，心中却藏着千军万马。
当她将骗她进贼窝的室友教训完，一步一蹒跚地走回穆峰面前。穆峰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他再也不想让她这样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
穆峰扣着艾晴的头，低声道：“都结束了，咱们回家。”
可他们没有家。
北方的冬天，冷风呼呼地吹，很快将走在路上的两人吹得斗志全无。艾晴发抖的双手无力推开穆峰的棉服，被他双臂抱着顶风前行。圣诞夜的宾馆家家爆满，只有一家，平时穆峰连台阶都不敢踩的香格里拉大酒店还剩一间，“浪漫之夜”主题套房。
他们走进前台，服务员的笑容很专业，专业到看不出一丝嫌弃。
她恬淡地报出价格：一晚9998。
圣诞夜虽然已经过去，可节日的气氛随着价格的泡沫仍在邪恶挣扎。
穆峰身上只有三百块钱，自从还了住院费，银行卡里也只剩一千多块。怀里的艾晴还在发抖，酒店里的暖气舒吹得穆峰有些头晕，勾魂的香氛让他几乎沉沦，可这些都要钱。
一滴血从艾晴的袖口滑落，掉进了地毯里。穆峰的心脏狠狠揪起来：如果今夜他让艾晴露宿街头，他还算男人吗？
穆峰好想让艾晴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可幻想出来的肉饼不解饿。
他试着联系高岭，电话却打不通。正在他警惕地站在酒店大厅角落等着被服务员驱逐的时候，电话响了。他以为是高岭，毫不犹豫地接了。谁知，电话那头却是一个他快要忘了的声音。
对方好像比他还着急。
20分钟后，宝马女车主出现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前台。领班服务员的脸上绽放出了火力全开的笑容，迎接道：“敬会长？这么晚了您住店？河景房，主题房，行政房您要哪间？”
穆峰的怒意赶不上吃惊，不是说只剩一间吗？单纯的穆峰这才知道，所谓的满房不过是那些宾馆对自己的善意的拒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狼藉，抬头和敬会长锐利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像一只被黑猫警长锁定的过街老鼠，羞愧地咽了口口水。
有了敬会长的帮忙，艾晴终于睡到了套房的大床上。她来不及好奇帮他们的女人是谁。疲惫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几乎还没盖好被子就睡着了。
穆峰松了口气，低头走到套间外。敬丹，敬会长将波浪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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