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姥姥又向老人跪下，“钱的事，明年再说，行吗？”
“再让娃娃陪我一天！就一天啊——！”
张姥姥又向那人磕了几下头，头皮都蹭破了，血珠染红了砖块上的雪，顺着额头流上脸颊，老人有了些许动容，“医院下的诊断书有没有说还剩几天？”
“三天……只有三天了。”
“我包了包子，我给你们都拿上，行不行？娃娃活不久了，饶了他吧，我求你们了！”
老人扶上张姥姥的胳膊，“你还向别的高利贷借过钱吗？”
张姥姥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又白了些，“……借过。”
老人“嗐”了一声，朝身后的男人招了招手，“抬那个小兄弟到床上去，走，我看看你借了他们多少钱。”
张姥姥拖着那条腿走在前面，老人跟在她身后，“你这腿……不像是得了风湿，落下的毛病。”
“对。”张姥姥从门后的墙上拿下钥匙，又拖着腿到隔间的门前，“我还不上钱，人家找上来把我打了。多亏没要我命，娃娃还有人照顾。”
试过了所有钥匙，每一个能打开，老人拧了拧眉，“去试试能不能硬踹开。”
身后的男人应了声，五大三粗的个子，抬腿踢上门框，没两下就松了，整个门被卸了下来，从屋内涌出一片灰尘，张姥姥看见了墙上的那块破洞，“这，这……”
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昨天你不在，只有小兄弟和那个姓李的，那姓李的兄弟手上还穿着一把小刀，要不是亲眼看着他吐血了，换谁说，我还真不信你家孙子要花那么多钱治病。”
张姥姥打开了柜子，那具干尸就出现在身后眼前，男人们一下跑出隔间，捂着胃干呕，老人手放在鼻下，“这是你儿子？”
“嗯。”张姥姥拿出账本，“走了五年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悲可悲。”老人接过账本，翻看足足欠了有上百万的治疗费用，“我明天让他们来拉去火化，埋在地下，也算认祖归宗了。”
“就一天了，就好好珍惜吧！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多找苦命人啊。”
张姥姥感激地跪下，又被老人扶了起来，“那个姓李的孩子……”
老人把账本放在柜子上，“我的人给了他个教训，折断了他一条胳膊，过几个月就长好了。再怎么说，也杀人了，该坐的牢还是要去。”
张姥姥把一群人送到门口，老人摆了摆手，长长叹了口气，捏着那账本离开了。
……
【系统提示：剩余时常不足12小时，请玩家尽快完成任务】
【系统提示：剩余时常不足6小时，请玩家尽快完成任务】
手腕上的秒针一点点转着，剩余时长很快掉底，只剩下短短六十分钟，白芍抬起了沉重的眼皮，胃里一阵紧缩刺痛，口腔内的血腥气很重，嘴唇见凝着血痂。
张姥姥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他醒来，眼尾落下一行泪，“娃娃，睡醒了？”
“……嗯。”声音极其嘶哑，张姥姥扶着他坐起，靠在墙壁上，胃部的刺痛紧接着席上，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明白了，生病的从来不是张姥姥，反而是他，系统要他挽救张姥姥，是想让张姥姥活下去，可他不知道怎么做，张姥姥欠了太多钱，单纯是催债的都有可能活活逼死她。
【系统提示：任务倒计时——00：57】
白芍反应过来，在脑子里发问，“怎么算挽救成功？”
【张姥姥自然死亡】
白芍垂着眼睫，要自然死亡，也就是尽可能让张姥姥活得久一些，活得久一些就越接近［自然死亡］这一概念，任务的成功率也就大大提升，那怎么让张姥姥自愿地活得久一些。
大脑一片空白，刺痛一片，脑海中出现了不属于白芍的记忆，一群小孩子钻在油菜花地里用网兜抓蝴蝶，带头的是个白头发的小孩，一对圆眼弯着，笑得很灿烂。
油菜花…蝴蝶…小孩……
白芍知道了，拉上张姥姥的手，“姥姥，我想去院子里坐会儿。”
张姥姥扶着白芍下了床，搬了两个木头板凳，背靠着墙，日光灼灼，照在白芍苍白的脸上，鼻梁的阴影落在面中，靠在张姥姥的肩头，心里痒痒的。
“姥姥，我有点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能给我讲讲吗？”
张姥姥拉着白芍的手，指腹上的死皮摩挲着他的指骨，“你小时候可皮了，天天放学不回家，就跑出去找一群孩子玩。”
“尤其跑去人家种的油菜花地里，说要比赛抓蝴蝶，不让去还要犟着脾气跟我赌气，后来……一个也没抓到，还让地主人臭骂了一顿，回家就抱着我哭。”
白芍握紧了张姥姥的手，跟着她一起笑，“真笨。”
“那时候家里那条大黄狗还没卖，你硬要牵着去人家家门口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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