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童白心中,这谢嬷嬷是要送自己上刑场的狱卒!
不,比那狱卒还要可恶!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哪怕收着厨艺了,却还是让谢家产生了觊觎之心。
而谢家的反应竟然是买下她!
谢嬷嬷对童白乖巧柔顺的反应很满意,不愧是崔家放出来的家生子,从小被调教规矩,才能这般知进退。
完全没想到看似乖巧的童白,正在思考着如何才能不被强卖身的破局办法。
童白清楚自己才穿来没几日,没有人脉,助力得从原主身上找。
破船还有三斤钉,童爹既能从崔家众多的部曲中混得脱籍,总不能什么后手都不给家人留。
只不过,当她努力扒拉原主记忆,收获甚少。
别看原主是童家最大的孩子,但被白氏教养的过于单纯,整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回忆中最多的是阿娘教导的那些礼教规范,其次便是一些零碎的生活的片段,这些里面深挖或许有东西,但现在她缺的是时间。
谢家的宅邸并不大,从小厨房走到偏院不到两刻钟,童白跨过门槛进入到门厅时,就见谢夫人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她右手边站着一名嬷嬷,身后站着两名丫鬟,下首坐着一位身穿淡黄刺绣小袄的小娘子,正是昨日一同在小厨房做吃食的谢娉婷——吴氏之女。
打量只是一瞬,童白下意识垂头,也就这么一瞬的时间,谢嬷嬷和她已然走到了院子中间,
“老奴向夫人请安,向小娘子请安。”谢嬷嬷屈膝弓腰福身,童白跟在谢嬷嬷身后屈膝行礼,心下暗自舒了一口气。
她适才想过,若是跪着请安,她要不要做?不做,怕暴露,做了又心里憋屈。
“谢嬷嬷,你跟小娘子说了吗?”谢夫人出身于距离长安城三百里的吴家庄,嫁来谢家十五年,持家十年。原本买个小丫鬟的事情无需她出马,但自家女儿即将出嫁,她不愿放过一次言传身教的机会。
“禀夫人,说了。”谢嬷嬷侧身,将身后的童白显露出来。
“童家小娘子,我们谢家对下人惯来宽厚,我家女娘嫁去的工部员外郎家也是讲究的官宦之家,你到时候作为陪房也是常在小厨房待着,也无需过多担心。”吴氏轻声细语道。
童白垂着头,额前的发帘遮住了眉眼,也挡住了别人打量的视线。
谢家小娘子谢娉婷朝上首位置的阿娘看了一眼,阿娘说她这趟是来观摩学习的,她需好生记下她们之间的对话。
吴氏继续轻声道:“童家小娘子,你放心,这次咱们签订的契书是活契,期限为五年,按照你今年十三来算,出府的时候也才十八岁,虽说不算早,但那个年纪出来并不会耽误你的婚期,反而还能攒下一大笔嫁妆银子。”
现如今的嫁女厚嫁之风尚未兴起,但若女方嫁妆重一些却更能得到夫家的重视。
“至于你的家人,”吴氏的手在衣袖中握紧握,朝童白看过去,就连嘴角的神情都恰如其分,“你每月的例银可以补贴家用,且我和谢府也能帮你照看一二。”
童白闻言抬起眼眸只匆匆瞧了吴氏一眼,又忙将眼眸垂下去。
那双眼睛,看似淡然,但她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势在必得。
在后世她见过不少这样眼神的人,而她作为被看中还要签下卖身契书的人来说,无论对方表现的如何友善,她内心都无法接受。
但她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此时,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吴氏和谢聘婷看向童白,谢嬷嬷和胡嬷嬷也看向童白,她们都等着童白的反应。哪知,童白却只是默默地垂着头,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有时候过于安静便是尴尬。
谢聘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虽说谢家在这长安城算不上什么人物,但这童家小娘子一年前只是个奴婢,没想到如此不知进退。
正准备说些什么,吴氏在她之前开口道:“童小娘子可是有何顾虑?不若说出来听一听。”
童白当然有顾虑了,大大的顾虑!
作为在红旗下长大的新一辈年轻人,谁愿意做奴婢!
但这话她肯定不会说出来,其实就算说出来,这里的人的价值观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奴阿爹曾是延寿坊崔家部曲,奴全家都是崔府的奴仆,阿爹去年以战功换得脱籍。这自卖自身之事,奴家实在不敢擅自做主。”童白说的时候还不确定这话说出来是否合适,但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便宜爹用军功换来脱籍的机会,尸骨未寒,自家女儿却又要成为奴婢,虽说是因为生活困苦所导致,但现在不是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特别是便宜爹是否身死也尚未得到官方消息时,她又怎么可能愿意卖身为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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