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就凭这些?你知道当年多少领导签过字?”
“那最好了……”
室内突然安静得可怕。梁志的钢笔“咔嗒”一声滚落在地。
“不愧是我儿子啊…原来是给你了啊,难怪她生前那么护着你…”
“行,我可以放过谢阿奶和许廿天,以前那些事我都可以不提。”
梁志正想伸手去拿,只见梁怀知晃了晃然后从他面前抽走“你不提,我还记得…妈妈,谢衡婷,谢阿奶,他的儿子…还有你抄袭的那些人的论文,篡改的数据,造假的学术,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让你还回来的…”
————
第二天早上八点的高速公路上,许廿天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南云村。
没人知道他昨天晚上是怎么过的。
他自己冲出去的那刻几个月前那种无助的情绪再一次包裹了他,摔碎吉他时,他清晰的看见梁怀知瞳孔猛的收缩,猛的伸出的右手上的疤痕。
连许廿天自己也没想到在南云村的山头上呆了两个小时后他还是决定回去一趟,可他不知道的是梁怀知已经冲到梁志的办公室要揭发他了。
许廿天深吸一口气,推升那扇瑶瑶欲坠的不门。
屋内一片漆黑,梁怀知又不在一一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微弱的光线照亮了这个他们共同生活了六个月的小空间。
许廿天走进去,还能听见脚下吉他碎屑带来的“吱嘎”声。
他胸口一阵剧痛。
许廿天迅速从背包里拿出那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他所有的积蓄三万两千元现金,是他离家出走时带出来的全部家当,附带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他这三年写作的所有稿费,大约六万元。
他把信封放在梁怀知的枕头下,又犹豫了一下,抽出来,转而塞进了梁怀知常穿的那件外套口袋里。
“不够”许廿天喃喃自语,从包里抽出他的钱包,里面躺着零碎碎的零钱。
三百八十六块钱。
由三张一百元和一张五十,一张二十,一张十块,六张一块钱组成。
他在信封背面加上了信用卡的密码,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好。
那背面还写着“密码改成你生日了,别死了——许廿天。”
梁怀知被流放到这个偏远小镇每月只有几百块的微薄的基本工资,他们说不是不给他发钱,而是上面有人故意不想让他拿钱,更别说他还要隔三差五去看望谢阿奶,买东西,还承包了轻松所有的餐费。
这也就是为什么梁怀知的衣柜里只有洗到发白的衬衫和短袖。
这些钱对他来说意味着安全感和退路,是他敢于和父母决裂,独自生活的底气。
但现在,他宁愿一无所有,也要确保梁沉在他离开后能活下去。
最终还是心一横把那些已经用的皱皱巴巴的钱一股脑塞进了信封里。
错误的感情就像一颗长歪的智齿,他疯狂的挤压和生长,在无数个日夜折磨的你疼痛难忍,当你终于狠下心将它连根拔去,流了很多血忍了很多痛,一个窟窿永久的遗留下来,那里埋葬着你的天真。
所有的离开都是权衡利弊。
许母的香水味充斥着车厢,甜腻得让人作呕。她正用湿巾反复擦拭儿子的手指,仿佛要抹去什么脏东西“回去先做个全面体检,谁知道那种地方…”
许廿天突然抽回手。
“怎么?”许州烨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还在想那个残废?”“梁教授已经告诉我了,他儿子有病,我知道是他一直纠缠你把你带坏了,这段时间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低头认错回来继续…”
他打断许州烨的话,车窗映出许廿天冷笑的脸“我在想,当年你们为什么突然决定收养我。”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梁怀知…原来你还是…”
许母的湿巾掉在了真皮座椅上。
窗外是飞驰而过的保山龙江特大桥,是不敢让人往下看的高度,一桥飞架南北,天堑从此变坦途,扶贫原来是要这样扶贫。
龙江大桥位于横断山脉南段,跨越龙江河谷,连接高黎贡山和腾冲市,全长2470余米,宽33.5米,桥面距谷底高度280米。
据说龙江大桥修通前,腾冲人到龙陵县,虽仅隔一条龙川江,却是“望山跑死马”。
现在许廿天望着迅速倒退景色想起了一句话“让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
“忆往昔,蜀道多艰,看今朝,万里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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