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贵……”程云岫心里嘀咕着,肉疼地摸出一锭银子来,放在桌上,又道:“再拿两坛酒带走。”
“得嘞……”掌柜揣过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嘴边咬了咬,笑开了花:“我去拿酒,二位稍等。”
“阿兰珠,我们回去。”她摇摇醉趴了的阿兰珠,撑起发飘的身子站稳,朦胧视线中,一只巨大的鹦鹉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
唉?
她抬手揉揉眼睛,这才看清了,不是鹦鹉长了腿。
是叶得祯。
阿兰珠这时稀里哗啦地掰直了醉成一滩泥的身板,拧起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奇臭无比的东西,“好丑……”
“呕——”
来人头戴湖青色玉纱帽,身着鹅黄莲花纹圆领袍,衣摆只到小腿肚,脚上踹着一双大红撒花广头绸靴,还堪堪露出一截颜色不明的裤袜。
穿得好恶心……
程云岫从不晕酒,此时胃里却翻江倒海。她倒抽一口气,才不至于人到眼前时吐了出来。
幸而少年一张脸还是可看的,她勉强睁着眼睛,却也不敢乱瞥。
“你来做什么?”程云岫眉头紧蹙,没好气道。
少年扶着膝盖喘气,略弯腰将他那奇特的帽顶送到她眼前,“我代我爹,向你们赔罪。”
“你们怎么喝成这样?”
程云岫一口气差些没倒过去,抚了抚心口,“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干你何事,赔个什么罪?”
少年抬起亮亮的眸子,“这么说,你们不怨怪了?”
程云岫冷哼一声:“我的意思是,要赔罪,需他亲自到阿兰珠阿娘坟前忏悔。而不是他无半分愧意,你个毛头小子倒替他来赔罪。”
“那……那我……”少年犹疑着看向昏昏沉沉的阿兰珠:“你要是不嫌弃,我便叫你一声姐姐吧。”
“谁要你这个……丑兮兮的!便宜弟弟?我是西州人,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兰珠指着少年,一双琥珀醉眼发直,拖着长长的尾音。
叶得祯被说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低低垂着头,“那……”
“你娘,可还好?”
程云岫倏地发问,将头垂得比少年更低,只敢看着自己脚尖。
“不太好,枯坐了几个时辰……”
“二位客官,酒来了。”
掌柜的声音从后头传来,程云岫立即回身,伸手拎过了两坛捆好的酒,却瞥见掌柜神色一顿,略有些扭曲起来。
任谁见了叶得祯不如此呢?
程云岫欲哭无泪,醉昏的阿兰珠走不回去,只得要叶得祯背她。
“这不好吧……”
“不好什么?你们好歹算是姊弟。”程云岫嗔他一句,又忙移开了眼。
日月同天,华灯初上。
步子略有些飘,程云岫拎着酒在前头,瞧着暮色街景。叶得祯背着阿兰珠跟在她身后。
午市闭,夜市开,耳畔尽是烟火嘈杂,偶尔也飘入几句醉话。
“阿娘……”
是阿兰珠在呢喃。
程云岫提耳去听。
“常宝客栈……”
“什么?”
“她说,常宝客栈。”叶得祯回道。
许是她阿娘开的客栈,程云岫点点头。
“叶得祯,你今日穿这身,是同你那帮纨绔公子朋友打赌输了?”她终于忍不住问。
少年笑了起来,“嘿嘿,这是我自己精心选的,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独特的超脱世俗的美?”
“呃……其实,还……挺丑的。”程云岫不给他接话的机会,又忙补充道:“怎么之前见你没穿成这样?”
“从前出门的穿衣打扮都是家中侍女姐姐司服嬷嬷管的,今日我骗她们不出府,偷溜出来的。”
“你还真是个宝贝疙瘩。”
程云岫扑哧一笑,边走着便转过身去,还没来及倒着走两步,便被眼前人吓得连忙回身。
少年在街边挂的各色灯笼映照下,显得更加明亮绚丽。走动时还光影变幻,时而头上碧绿,时而脸色乌青,时而胸前橙红,时而脚下玄紫,叫人不敢直视。
“你以后别再这么穿,会被所有人都笑话的……幸而我不必再见到你。”
“为什么?”叶得祯提了提身上的女子,不解地歪头问,眼神澄澈。
“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和阿兰珠之间还说不清楚。何必再见?”
少年听了无话。
身后一阵默然,耳畔却依旧满满当当,街边羊肉饼铺子飘来香味,程云岫撒开丫子便去买。
与此同时,慈恩寺后山禅院中。逝真枯坐菩提树下,遥遥无期地等,一张无情神仙似的脸都等僵了,薄唇边两道细细的括弧,眉心蹙成“川”字,仿佛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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