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松了手,眉眼愁伤,略显呆滞地后退两步。
程云岫无话可说,干脆也不装了,一把扯过阿兰珠将她护在身后,冷声讥讽:“是,否则我又何必溜须拍马,到头来脏了一身,只不过得了个看清您虚伪面目的结果。”
这话说得难听,叶擎脸上绿了一片,只咬着后槽牙,将苍凛目光掷向一旁的阿兰珠。
“老夫唯有夫人所生一儿一女,可从不记得,何时多了个胡人女儿?”
冷硬的语气逼得阿兰珠倒抽一口寒气,她攥了攥手心,上前一步,抬起目光,直视面前这个与她轮廓相似却极为不同的男人。
“我是胡人,自然是胡人的女儿,是草原的女儿。叶侯爷不必胆战,您不会平白多个外族女儿惹人笑话。您的一世英名,便自己好好守着罢。”
“我来只为问几句话。”
女孩儿颤着牙关,取下腰间所系的铜花铃,举起,晃了晃。
一泉铃音汩汩流过岁月,上头绿锈经久粗粝,簌簌落下几屑细末。
“您可还记得此铃?可还记得……贺若也清?”
久远不被提起的名字,此刻回荡在屋内。
“二十年前一段萍水相逢的缘分罢了,此铃,乃我落魄之时赊给她的宿费……姑娘可还有疑问?”
“不必。她死了,托我将此铃赠还与你。”
叶擎神色一顿,铜花铃被丢进他怀中,他怔怔看着,垂着的眸子看不清思绪。
“夫人,侯爷,告辞。”
不过几句话,已成定局。阿兰珠一刻也不多留,再也不似昨日那般,转身便走。
“阿兰珠,我们就这么走了?”
程云岫睨一眼滞在原地的男人,袖子一挥,风卷残云一般收拾完案上画具,褡裢袋往肩上一挎,便脚下生风蹿了出去,跟上白衣背影。
“就这么放过他了?咱们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阿兰珠摇摇头,嗓音有些虚浮:“还能怎么办呢……”
庄青酒肆,桌上脚下横七竖八地堆了许多空酒坛。
掌柜的手下算珠飞快碰撞,劈里啪啦的清脆声响了满屋。一双小而圆的眼睛时不时上抬,瞧一瞧醉得七荤八素的客人,不忍直视地摇了摇头。
青衣女郎面颊酡红,醉眼迷离,歪撑着身子还在灌酒。
白衣胡姬更是醉成神志不清,斜着脑袋巍巍欲倒,马尾墨发倒披,恰好充作个门帘盖住通红的脸。
满厅酒香弥漫,光是嗅上一嗅,便叫人如痴如醉。
“云岫……你相信我吗?呃——”
阿兰珠打了个长长的响嗝,嘴里呢喃:“我不是骗子,我阿娘也不是骗子……”
“他!”声音忽然拔高,“才是……骗子。”
说完一声闷响,脑门磕抵在桌沿。
“我当然信你了啊!我们怎么也算朋友了不是?”
程云岫豪爽道,袖手一挥,酒坛“砰”的一声重重置在桌上。掌柜被震得肩头一缩,随即啧啧叹气。
“那姓叶的老头算个什么东西?他才是骗子!昨日才跟我说爱你阿娘,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也不忍负现夫人,装得一副情深模样。今日呢?翻脸了!说什么……”
“萍水相逢的一段缘分——”
她说着便学起叶擎的嘴脸语气来,旋即啐骂一声。
“我呸!”
“你说的……真对!”
阿兰珠忽地抬起头傻笑。却又立即变了脸,蹙着眉头,迷迷蒙蒙地说:“我阿娘不值啊,我要回家,陪她……”
程云岫听了瘪瘪嘴:“回家?你不多陪我几日么?”
阿兰珠嘴一咧,“哇”地一声扯开嗓子哭嚎道:“可是……可是我没有盘缠了,呜呜呜——”
女子哭声像刮擦一根没有尽头的紧弦。
“哭什么?没钱了,咱再赚就是了!”
程云岫咕咚一口酒,颈上两行酒液,手背一抹,放声道:“你阿娘!我师父!那都是混迹江湖的一代奇人!咱们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便把这京城当作江湖!混出个名堂来!赚他个盆满钵满!”
“对!”
阿兰珠听毕,浑身打了鸡血似的。一抖擞,抄起酒坛子和程云岫手中一碰,尚满的酒液泼洒出来,顺着指尖落下一串滴滴答答。
“喝!从今日起,你我二人,那便是好姐妹了!”
二人碰完酒,又立即如霜打的茄子般萎了下去,都歪着身子,不省人事,谁还能顾着一会儿怎么回去?
“二位姑娘,已至酉时三刻,小店也该关门了。”
掌柜走到二人身边,腆着笑脸。
程云岫海量,此时仍有几分清醒,她甩甩头,神志便清明许多。
“二位喝的这十八坛酒,并三碟下酒菜,一共八百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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