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并未察觉虞饶的情绪,以为她因酒醉才缓下步子,牵挽着她走过去。
“小九?”走到近处,宁曦认出宁晚的身影,唤了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虞饶察觉到她面对宁晚时的平和,猜想二人从前的关系大概还算亲近。
她跟着宁曦一同唤了声:“九殿下。”
“皇姐。”宁晚声音冷淡,应道,“父皇将行仪司交给苍鸾卫,护送长仪公主也在苍鸾卫的职责之内。”
他答宁曦的话,身体却对着虞饶,请她上车:“长仪公主,请。”
沉冷的熏香味有意无意飘过来,是他上前一步,影子压下来,正覆住她的。
虞饶的脊背顿然绷紧了。
他这一步正踏入斜照的灯影里,踩在她砰砰作乱的心跳上,因饮酒而迟滞的心绪浮躁起来。
宁曦转过头。
见虞饶神色犹豫,久久没有挪动脚步,她将人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替她解围:“我与长仪投缘,想同她多说会儿话,今日你便早些歇下,公主府的马车会送她回行仪司的。”
宁晚听着宁曦所言,目光仍没转回她身上,而是越过她,看向虞饶。
他眼底黑沉沉的,带着些情绪。
是在等她的答复。
虞饶被他瞧得不自在,一连多日积攒的不解与愠意被酒推到面上,干脆回望,也注视着他。
他们从前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她当年虽有意招惹,但后来不辞而别的是他,音信全无的是他,他有什么好怨,短短几次相逢都像看着仇家一样看她?
虞饶想不清楚。
若说是欠与还,她与宁晚相识至今也有六载,二人之间的烂账早已算不清楚,她并不觉得是她亏欠他什么。
想到这里,虞饶扯了扯唇角:“我与五殿下相谈甚欢,五殿下既好心相送,我自然不会推却。”
她眼底含笑,眨着一双醉眼看他,言辞却分明,只字不提他,权当与他并不熟悉。
话音落,又立时移开目光,转随宁曦去乘公主府的马车。
提灯摆动,绘出两道明暗清晰的影,衣袖掠动,轻贴着碰撞在一处,转瞬错身而过。
坐上马车,虞饶的心跳渐渐平复。
许是真的贪杯酒醉,她的头有些晕,心绪也浮躁,意识再次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
于是合眼靠着车窗,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宁曦见她神色恍惚,有些担心,拿手贴她的额头。
虞饶轻拍她的手背,解释:“我没事,只是不胜酒力。”
她的额头的确没发热,宁曦颔首,嘱咐车夫加快速度,很快送她回了行仪司。
天色已晚,她送虞饶到行仪司门前,唤来侍从扶她,又交待青言为她煮一碗醒酒汤。
才转入小阁,虞饶挥挥衣袖。
她不喜闹,也不喜人跟着伺候,挥退侍从,只留了青言在旁。
屋内空荡荡的,窗子开着,凉风吹过额头,吹得人头更痛了。
青言煮好醒酒汤,很快送来。
虞饶乖乖喝下,再不想动弹,连连摆手叫她也退下去,歪着身子躺倒在床榻。
发上的玉坠叮叮咚咚撞在一起。
压在身上的金玉锦绣终于得以承托,一股脑儿地铺散在床榻,虞饶信手摘下一支金簪,又转去拆脑后的发带,发尾却不知怎地被发带缠绕住,扯得人痛了一下。
虞饶松开手,却也不想唤青言进来,许是头痛的缘故,眩晕感上涌,她干脆平躺下来,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响在耳畔,一缕淡白的光掠动,随着凉风一同探入昏暗的小阁。
眼睫被风吹动,颤了下,虞饶试图睁开眼,却一时没能醒过来。
意识恍惚间,一道黑影落在身前,遮住了投入帘帐的月光。
是他。
宁晚。
她记得他,也记得他的影子。
曾经,她及笄的那次醉酒,他也是这样出现在她床畔,说着不曾有人同她说过的祝愿,为她拆去发间硌人的坠饰,将亲手雕刻好的玉簪放在她的枕旁。
勾着金丝绣线的袍角与床帷纠缠一瞬,宁晚拂开帘帐。
他垂着眼,目光巡睃过榻上人的眉眼,和窗外的月光一样,泛着凉。
月影沉浮,细碎的光扫过她的发,挂在她纤长的睫羽上,她安静地睡着,脸颊因酒意泛了淡薄的红,像是透着烟霞色的玉瓷。
在南楚时,他极少见虞饶如此盛装的模样,她的衣裙不多,很少装扮,即便宫宴,也总穿得比旁人素淡。
唯有一次,是在她的皇姐,南楚六公主的及笄礼上。
及笄宴摆在宫内,邀请京中众贵女,也邀虞饶同去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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