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浇穿透明的贝言,葬礼上阵阵窃笑挤进她耳朵里。
无一例外,全在小声庆祝她终于死了。
他们眼热贝言命里太红,一点小事就能引得热搜腥风血雨,骂她的和爱她的人一样多。他们笑她做了这么久黑红顶流,如今被车撞死也算孽力回馈。
他们为她的死碰杯。
而贝言的灵魂就在几米外的地方,毫不在意这场轻声细语的欢呼,她只在意她的猫。
小纯窝在她墓前,没有人理会它,它淋着雨。
“任性。”贝言声音平静,蹲身下意识张开透明的手指挡在它湿漉漉的头顶。
雨滴依然击穿过去。
贝言迟钝回神,执拗伸手安抚小纯,明知触碰不到。
然而雨忽然被隔,砰砰地坠在绷紧的伞面,贝言往上看。
那是一把黑伞,色调比撑伞者的西装浅淡些许,伞骨冷光折在他面容,葬礼上的私语突然为这一瞬而停滞。
撑伞这人拥有近乎极端的漂亮,夺目冰冷的一切都凝在他眼尾痣上,站在那里就仿若积雪冻雨的山川,没人敢上前。
熟人。贝言神色冷漠。
媒体组激动地互相提醒着喊了声,镜头齐唰唰黏上顾家这位年轻的实控人顾知宜——
刚上位不久、之前是私生子,手段可见一斑。信息严密甚少露面,能拍到简直是重大收获。
连拍的咔嚓声克制着沸腾,一张张照片仓促定格,几名特助冷峻示意离开,高频闪光怯怯闷死在雨雾里。
…一切声音尽数剥离,葬礼被清了场,到最后只有撑着黑伞的顾知宜,垂睫不知道在看猫还是看墓。
贝言冷淡别开头,猜测顾知宜为什么会来这里。这太反常,他们之间从来是冰冷无视掉对方。
小纯贴着墓呜咽,贝言立刻转回脑袋,然而有人更迅速,蹲下身黑伞倾斜在墓前,抱起淋湿的猫。
贝言皱眉,盯着顾知宜要对她的猫做什么。
它僵停乱动,暴躁在他手上抓出两道血珠。顾知宜却连眼睫都没动一下,手腕托起它的脑袋:
“猫能看到灵魂吗,你把贝言叫回来。”
贝言突然僵住,目光怔然移向顾知宜,连声线都稳不住的顾知宜。
他固执将呼吸急促起伏压到最轻,仿若平静地向猫追问着贝言,不关心自己的眼泪把眼睫浇透,更不知道自己被雨气缠着在发抖。
一切都在崩毁,他却又专注又像是麻木疯掉,泪水无休话音重复,“我要去找她。”
眼睁睁地,那座积雪冻雨的山川就这么轰然倾塌,贝言几乎呼吸凝滞。
——在说什么。
她后退撑着墓旁深吸一口气,脑海里不得不把他们两人间的种种翻开一遍。
除却顾知宜初中时在她家的暂住期,就只剩她二十一岁时签下的那张支票。签字时,笔尖曾刺破薄纸。
从那以后她漠视顾知宜,而顾知宜也冷淡避开她,怎么看都是嫌厌关系。豪门世家间也都这么认为。
但现在她眼前,顾知宜周围的空气像被抽干,绝望得无法喘息,流泪发抖唯有抵着她的墓,失去她就是失去所有。
…这不像是嫌厌关系里该有的一环。
贝言靠着自己的墓合上眼,停了停又睁开,心里莫名窝火。
灵魂渐渐浅淡,眼前也越来越暗,到最后占据视线的只有雨水与泪滴、猫和顾知宜。
…等贝言再次睁开眼,手上茶匙轻声撞响,长桌周围萦着交谈笑声。
她脑袋发晕,望向外面是熟悉的花园。
父亲新移栽的五针松立在极简造景中,很有禅意。她的猫在草地上扑小虫子。
记忆两两重叠,每一幕都变得熟悉。
贝言忽然意识到,这是三年前她22岁时,贝家和顾家定下联姻那天。
她重生了。
贝言缓过神,敛眸扫向坐在她对面的人。
家族为她安排的联姻对象,顾岑优。
他正同各位长辈闲聊花园的造景心得,说话姿态亲昵优雅。亲切感是他坐拥众多粉丝的主要原因。
桌上气氛被他哄得喧闹融洽。贝言搅动咖啡液。
贝顾两家的联姻几乎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珠联璧合。豪门与豪门,明星与明星。
但事实上,上辈子她和顾岑优根本没把联姻当回事,彼此较劲的,唯有谁最近比对方更红。
顾岑优更是绑着她炒cp蹭热度,一路营销到顶流,将联姻利用到极致。
可惜一夜间黑料崩盘,在骂声中崩溃,最后还是由他哥顾知宜出面解决。
回忆到这,贝言顿了顿,瞥向末尾角落,算不上多耐烦。
果然,某人安静坐在阴影里,高挑脊背遮住窗外束束光线,纯白纱帘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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