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
这声刺耳的评价此刻正在甘亦清心里放肆地撩动,他一把揪住对方的花色衣领,眼角肌肉微微抽动,额边青筋也蹦了出来。对面那人嗤笑了下,眉间的玩味更甚,湿乱的褐发杂糅葡萄酒的馥郁棕红在水晶灯下更显诡魅,眼尾高高地扬起来,活似诡计多端的猎人玩弄无知易怒的猎物,稍稍挑逗一下,猎物就勃然大怒,猎人似乎以此为乐。
“Steven,唔好咁冲动啦。”甘亦清的手臂被堂妹甘亦善按住,周皓也搭他肩膀轻轻安抚,但这按不住他心里随时发作的野兽,他仍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点啊,唔啱听啊?唔啱听我都要讲嘎啦,呢啲都叫Rock啊,咁嘅水准连入我初中band都未够班……”话未讲完许家立便被赵立琛用力推得后退了几步。
“你讲咩啊?係咪想撩架打啊?”
“酒吧唔系打架嘅地方,”薄而低沉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来人正是袁恩赐,“大家都系以和为贵好。”
又是一声蔑笑,刺进甘亦清心里。“哦,你地人多虾人少都算啦,仲搵埋个叔台嚟撑场啊?”
“呢位靓仔,又唔好虾虾声,係你自己出言不逊在先,辣磬佐我个孙。不如大家一人少句,当俾面我尼个叔台呢。”袁恩赐褶子堆满眼角,笑声中气十足。
“仲有啊,得罪佐家好月圆太子爷,后果会係点你自己唸啦。”甘亦善手臂环抱,银链条在耳垂下叮叮晃动。
许家立眼皮一动,望着眼角绯红的甘亦清,眉眼之间确实有点那个女人,那个唯一可以牵动他情绪的女人。
“好,就当俾面你。”
他凑近些拍了拍甘亦清白净的脸,“不过呢,都係翻去练多几年先啦,费事出嚟献世吖。”
甘亦清拳头再也遏制不住,但身边人拼命拉住他,待他终于挣开,那人早已不见踪影了。积压的怒气一拳锤进吧台,青筋暴起的手微微颤抖,带着满身戾气转身离去。
被人轻视的感觉有如一巢光莹莹的青蛇,吐着蛇信子一寸一寸地挪动前移,阴森诡秘。而这种感觉,区胜帆忍受了三十年。
区胜帆在病床上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他有些艰难地坐起来,意识还是不清醒,完全没有理会眼前钟笑莎和袁恩赐的关心,脱口而出的便是询问Crystal安危。
“Crystal无事,佢只系受惊过度,宜家係动物诊所度休养紧。”钟笑莎声音有些沙哑,前两日她发烧,才没能亲自去接机,但她没想到恩赐那么不靠谱,竟放心让Ronald一个人回酒店。看着Ronald 受伤的额头,她心疼不已。
脑子一阵嗡鸣,区胜帆手扶着被绷带缠绕的额头,“边间诊所?”
“是挚梦宠物诊所。”袁恩赐答道,对上钟笑莎那埋怨的眼神,他有些心虚。
区胜帆看懂了两人的眼色。
“I’sorry for king you worried.”
近乎柔软的声线,忍痛闭起的眼睛,惹得钟笑莎连连心疼,忙叫他躺下休息。
刚才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钟笑莎提起Steven的名字,心下瞬间明白,之前叫走袁恩赐的是甘亦清,他那素未谋面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弯道处,甘亦清使出蛮力扭转方向,火红跃动的车身几近贴到地面滑行,极速驰来的风舔舐着他,宛如鬼魅的影子,试图攫取他的愈演愈烈的戾气。他不甘心,不服气,他的High Fire爆发力明明是超乎想象的,麦克风,贝斯,吉他和鼓,四颗不被驯服的心互相交织而彼此颤动,野蛮的热爱与欲望在摇滚中融合。他很难去描述那种感觉,也很难抑制住这种狂热的暴戾,类似的负评他听得并不少,甚至自己的妈妈对此都嗤之以鼻,一再阻挠。但他依然忍不了这一时之气,恼得一天一夜没回家,只一昧地飙车泄愤。
空气的震动和车轮的怪吼放任着他的心跳,呼啸中机车不知驶到了何处,待他回过神来,便看到前面浅水湾的路牌。一抹纯净琴音淌进他的世界,没有一丝丝预兆。每一声婉转都逐渐接近人的心跳,将听者引入一个流动之境,如夜城熠熠闪动的霓虹,低诉故事的尾声。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听者几秒钟前残存的怒火已被浇灌殆尽。
女孩左手臂连同心脏在与提琴共振,海风和着旋律轻抚蓝楹裙摆,细密的柔情绵延万里。可以想象漫遍迷雾的芬兰,一串串铃兰攀援藤蔓,从冰凉的土地里绽放,在冲破山雾的太阳下彩光流溢。
这弥漫春日气息的身姿,于甘亦清而言并不陌生,他偶尔会碰见这女孩在海边山间奏响小提琴。只是她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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