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亦朗心里意外地有些紧张,今天他早早地跟随葡萄牙驻港领事馆的领导一行人来到此地,迎接今日到港的葡萄牙外交顾问以及在葡的华侨企业代表等。但紧张很快便自行消除了,他扶了扶镜框,一边目视前方一边默念烂熟于心的接待流程。
离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方方正正的脸庞,略带喜感的眉眼,原来是他Sa姨婆的老公袁恩赐。甘亦朗向袁恩赐点头示意,同时注意到与姨公同行的是一个身材挺拔、五官清秀,约莫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身穿素净的黑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臂,似有健身习惯。他的皮肤白皙透亮,仿佛未曾被太阳灼伤过,一头深褐色卷发随意地散落额前,几缕发丝触及浓密的眉毛,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不可靠近之意。
那眼睛……是他!甘亦朗顿时想起那晚中秋夜小善抢过梓谦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展示,滔滔不绝地评价着大表哥Ronald的琥珀色瞳孔。
这时访港团队也到了,甘亦朗立即收回飘远的思绪,回到工作状态,他上前迎接使团,与他们握手言笑。
这一画面被区胜帆尽收眼底,方才他也注意到这位戴着金丝眼镜、脸型瘦削的男生向他投来的目光。显然,他便是甘家那个当葡萄牙语翻译的小孙子甘亦朗,区胜帆心里猜测道。
“咩话,距又同酒吧嘅人打起上来?”旁边的袁恩赐刚打开手机,便收到了甘亦善的来电,诧异道。听见电话里头传来激烈的吵架声,他眉头皱起。甘亦清与他人起争执的闹心事发生过不止一次,最严重那次还躺了半个月医院。
区胜帆被袁恩赐的一惊一乍转移了注意力,没再偷偷打量甘亦朗。
“得啦得啦,我尽快过来啦。”袁恩赐挂掉了电话,和区胜帆一起走出大堂。
区胜帆挑眉询问,“Grandpa,你有咩急事嘅话先去处理佐先,我自己去接Crystal?”
“你一个人ok?”袁恩赐不放心。
“得嘎啦,我接佐Crystal翻到酒店再打俾你啦。”区胜帆拍了拍袁恩赐的后背,让他放心。
“咁好啦。”袁恩赐叹了口气,先行离开。
区胜帆来到货运站,终于再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honey——Crystal.
“Crystal!”声音里满是宠溺和兴奋,欣喜的神情与刚才平静疏离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Crystal的灰褐色耳朵动了动,瞄了一眼区胜帆,不急不慢地应了一声,便懒懒地继续趴在笼子里。区胜帆蹲下来瞧她神情,Crystal用圆圆的眼珠子凝视着他,蓝眸与绿眸闪着别样幽深的光,又眯了起来,似是在控诉他把自己关在那么逼仄的笼子里还要和其他猫猫处在同一个空间。
区胜帆感受到她的委屈,心软了下来,语气温柔:“别生气啦,我们回家啦!”
“港城的确唔一样,Crystal你睇,呢个就系令嗰个人唔舍得翻去嘅地方。”坐在出租车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高耸入云的建筑、飞驰而过的小巴,区胜帆有些疲累,眼神游离,手臂紧紧抱着Crystal。逼仄和压抑,是他对这座城市的第二个感受,倒也不是很强烈,只是风来的时候,隐隐地有些酸痛。
Crystal意外地对外面的景致有了点兴趣,小脑袋随之左右转动。车子驶入屯门公路,车速稍快。一缕阳光洒落Crystal雪白蓬松的毛发,她慵懒地甩甩尾巴,用脸轻轻蹭着区胜帆冷白的腕骨。
突然间,Crystal的呼吸变得急促,耳朵向后贴紧头部,身体紧绷。区胜帆来不及反应,只听见司机猛地扭转方向盘,下一秒——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撞击声在耳边炸开,震耳欲聋。出租车被猛烈撞击,像被一只无情巨手狠狠甩向公路一侧,撞至路堤墙。身体惯性地倒向一边但被安全带拴住,一瞬间天旋地转,世界变得混沌无力,区胜帆本能地护着Crystal,大脑一片空白,疼痛骤然袭了上来,无法抑制并蔓延全身,疼痛将他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中。这种蚀骨的痛他感受过一次,在半年前他失去母亲的那个晚上。也是一场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车祸,让他彻底失去这世上唯一爱他的人。灵魂突然被拽走,回到最冷的那一天,他跪倒在母亲的病床前,颤抖着哭泣,撕裂,窒息,被抛弃的无力感一次又一次地侵袭他的心智,混乱不堪。“带我走吧,带我走吧。”他的灵魂在哀求,很想离开。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这僵硬的躯壳桎梏住,乏力和耳鸣伴随而来,但霎那间,脑海里却有另一个声音,试图将神志恍惚的他拉回来。
“醒醒,先生,醒醒啊。”
声音如此陌生,却暖润如同陷进毛绒小熊的怀抱里。倾尽半生之力,眼皮子终于颤颤张开,对上一双晶莹莹的小圆眸,流动着遥不可及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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