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烨几次与黄芩东打照面,那人更是失魂落魄,眼下乌青明显,连一向精致的头发也半散着。那人目光偶尔与她相对又匆匆错开,像犯了错的孩子。
林承烨觉得好笑,事已至此,她倒是依旧愧疚。但她也没说什么,黄芩东早晚会与她谈谈,只不过现在谁也没心情。
阴雨一直下。
入夜,林承烨本已熟睡,却在某个刹那咯噔一下,骤然惊醒。
“唉。”
林承烨看了看窗外也不见月亮,干脆捏了捏鼻梁起身,随手披上外衣,拿起一把油纸伞向外走去。
本想着去外面散心,可刚出门,林承烨却发现原本那人空荡荡的房里竟透出微微烛光。
很暗很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但在这漆黑的夜里竟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林承烨心中一喜,忽然起了点坏心眼,悄悄地推门而入,但并未作声。
“唉呦喂……唉呦……真是一点情面不留……”
屋内,那人趴在床上,将头埋进被褥里。嘴里还念念有词些什么,隔着被子,听起来瓮声瓮气。
木门开合总会有声音,那个人勉强支起上身,头也不回地问道。
“阿南?”
林承烨不答,只是走近了些。
忽然,鼻腔涌进一股淡淡血腥味儿,林承烨皱了皱眉。
“啊……帮我去拿些温水来,这时候太晚了江金医馆也没人了,别折腾去搞什么药材了。过来帮我把衣服脱了,那些家伙下手真是狠,用刑也没找不到证据啊,何必折磨人。”
门关上又打开,林承烨抱着一盆温水与巾帕进来,她轻轻脱下边迤最外面的一层白色衣袍,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呼吸一滞。
白色里衣上尽是粘稠的血,伤口与布料黏在一起,剥离时,仿佛生生撕下一层皮肉,本已经干涸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如决堤的河,肆意地淌在裂开皮肉之间。
边迤背上身上有很多旧伤,已经是淡褐色,从脊骨向外,几乎找不到几块完好的皮肤。
林承烨沉默地用巾布将狰狞的鞭伤周围的脏污擦去,边迤时不时疼得抽气,她也就停上一会儿在继续。
等到将整个后背敷上止血的草药,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多。林承烨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手都有些颤抖。
终于,她轻声道。
“若是时间再多些,应该能想个更妥帖的方法。”
“嗯?承烨?”
边迤本趴在被子里,这下一个激灵抬起上身,回头望去。她别扭地挣扎了一下,想要将伤口藏起来,却又被林承烨摁住肩膀。
少年的眼神澄澈,在烛火下似有一汪盈盈而动的清泉,映出她的身影。
边迤忽然没了长辈的架子,又身子一软趴了回去,嘟囔道。
“我说呢,阿南不会这样轻的。她一向奉行长痛不如短痛,下手可快了……”
“你是用什么杀的那两个人?是不是你腰间的这个?”
放任边迤絮絮叨叨下去绝对没头,林承烨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用手挑了一下那些银线。
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边迤腰间的肇革很是特殊,许多如发丝的银线交织落在腰间,很漂亮灵动,在夜色中也如粼粼水纹,但让她确定的还是……林承烨伸手点了点平时在宽大袖下隐藏的银色剑柄。
比起寻常剑来说要更短,而且别在侧腰间时如同肇革上的装饰,万千祥云挽月,银铁中镶嵌着一颗青玉,品质极佳,像是玉林城所产。
“啊,你注意到了。走,我给你看看。”
边迤眼睛一亮,也不管什么伤口了,笑盈盈坐起身来。伸手一挥,霎时间门户大开,夜风顿起,林承烨都能感受到几缕雨丝落在面上。
林承烨意识到边迤想干什么,一只手死死抓住刚刚带进来的一把伞,唉了两声说道。
“带伞,带伞。”
林承烨另一只手搭上边迤的小臂,那人带着她飞向窗户,又在即将进入阴雨时将她落下,林承烨身子一晃便直接坐在窗边,那人入雨幕,站在那棵还未来得及葱茏的树上,衣摆却不见被水沾湿。
啊。
林承烨长了张嘴,默默将伞打过头顶。夜深沉寂静,唯余落雨声潇潇。
那人的声音透过雨帘,显得不真切,一字一句说得颇为认真,但与她平日里样子很不一样,惹得林承烨弯了弯唇。
“月落星沉千丝情,了尘拂乱人间景。”
边迤立于树梢,剑柄如游鱼滑入她的手中,磅礴的内力涌入,那细碎千丝如有生命一般合拢变成一把薄如蝉翼的利刃!
边迤似乎随意而舞动,剑刃寒光凛冽,随着她的舞动,散开又拢起,似乎那银线是绵软绸缎,可断成几节的树枝纷纷而落,又昭示着此物确实是凶器。
林承烨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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