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溟蒙的小雨飘落在少年乌黑柔软的发尾上,带着几分冬夜的凉意。他微热的掌心轻轻贴在了墓碑的石刻字上,有些发抖。漂亮的桃花眼尾处泛起一丝红晕。
“滴嘟,滴嘟。”
老式手机上的催债消息像冷潮一样,不断涌动着。
再一次瞥到掌下的刻纹后,郁桢终于忍不住鼻尖一酸,默默地蹲了下去。黑色单薄的运动服袖子微微遮住了半张白皙清秀的脸。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垂了下来。
“阿公。”
“我想你了。”
即使又重生了一次,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没有赶上见阿公的最后一面。
世界依旧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雨幕里,郁桢脸色有些发白。淋漓料峭的雨珠无序地坠在了墓碑边沿,融在一片山色间。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干涩地勾了丝笑:“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
“梦到沙洲那天,你站在人群中对我招手。”
“就像童年的每个比赛日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我却无法靠近。”
过往的一切,混杂着各种谩骂与累累负债,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天实际上,除了无尽的黑暗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当下高烧的灼热感要把他淹没了。
市郊的墓园没有其他人。
郁桢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漂亮的脸越埋越低。
疼。
他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这么难受是多久了。
……
口袋里的按键手机一直震动着。像素不太高的旧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来电。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缓缓按下了接通键。
“郁桢。”
一道鬼魅一样,冰冷又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临港的庄园门口,男人刚从香杯宝烛的晚宴里走了出来,还残留着一丝慵懒、不耐烦。他修长的指间执着一把长柄黑伞,站在雨幕里,眉宇微皱:“你在哪?”
郁桢闻声一颤,半眨着有些发红的桃花眼,紧抿薄唇,想要挂断电话,却又被一阵怪异的灼烧感牵扯着,没有回话。
裴译赫听着对面轻微又急促的呼吸声,隐隐感觉到几分病意。他凤眸微敛,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翳,但最终还是没舍得说重话,收敛了性子,又问了一遍:“桢桢,乖,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郁桢的手紧紧抓着不合身的长袖,有些发抖,所有话到了嘴边却如鲠在喉。他不敢再跟这个男人产生联系了。
“咳,咳。”
但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身体无法抑制地传来阵阵咳嗽。
好难受。
郁桢举着手机,叹了口气,哑着声音回道:“我很好。你不用管我。”
裴译赫听着他有些病态的声音,怒气消了一半,知道郁桢生病了,在难受赌气。
一旁从宴会厅追出来的许松年骂骂咧咧地要抢回他手中的手机:“哥,你自己没手机啊?!怎么拿我的?!”
他一边冷眼瞪了下许松年,一边手执着电话,温声问道:“桢桢,你现在在市郊的墓园。对吧?”
郁桢一愣,有些惊愕地语塞了。
这人是怎么猜到位置的?
有时候裴译赫的直觉敏锐得让他后背发凉。
裴译赫见他没有反驳,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推断。他之前无意间发现郁桢不高兴的时候会去墓园。男人放缓了声音,安抚道:“乖,现在雨下大了,你先找个避雨的地方,我马上开车来接你。”
上辈子的今天,他们在几分钟前结束了关系。
郁桢没回答也没拒绝。只觉得身体软得吓人。
他可能疯了。
雨势逐渐变大,郁桢在墓园附近随便寻了个八角亭坐了下来。耳边是如注的雨声。身体不断涌现着生病后的冷意和生痛感。
他合上眼,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里不断闪过车体堕进盐湖的那刻。
自从伤病退役后,他换了很多份工,做过很多烂活,在濒死和苟活间辗转颠簸了很久。
后面经过熟人介绍,才又有了个能摸车的机会,慢慢稳定了下来。哪知这工作刚做满半年,就遇上了赛车故障。他亲眼看着队友的方向盘失控,整个车体在比赛中坠入了盐湖。
若是再往前走个几天,郁桢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拉力赛,更不会想到再睁眼,重生回了千禧年代。
还是上辈子最落魄的一日。
记忆中的今天,他在下午被车队除名了,傍晚被逐出了宿舍。
那夜,他身无分文,独自一人提着破烂的行李箱,在市郊的桥洞下站了一宿。雨水漫过了脚腕。
思绪回到现在,亭外的雨越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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