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桢病怏怏地靠在红木扶栏上,眼前的景象逐渐昏花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亭前的石阶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桢桢。”
郁桢抬头,发现裴译赫发尾还滴着几滴水,穿着定制的深色西装,轻轻笑着站在亭口,像是刚从宴会厅出来,矜贵优雅间又带着几分冷意,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裴译赫很满意郁桢还会乖乖等他。
自从提分手后,郁桢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那种难以割舍的怪异感如同潮晕一样在心间弥漫而开。
他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间,裴译赫走到他面前,轻轻抬起了他的脸。少年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想躲闪,眼角是刚哭过了的红。
裴译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开了他额间的碎发,贴在了少年有些潮红的额头上,疼惜地问道:“桢桢,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郁桢的生病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郁桢抹了抹湿润的眼睛,默不作声地将头偏了过去。
但高烧的灼热感逐渐要侵蚀了他的理智。
良久后,他委屈地半抬起了眼,声音有些抖:“昨天梦到阿公了。所以来这里。”
“可怜的宝宝。”
裴译赫轻轻帮他擦掉发间的雨水,诱哄道:“还有呢?”
郁桢难过地摇了摇头。
他还是不愿再提那事了。
虽然裴译赫一天后就可以通过报纸知道他被车队除名了,但那事之后的连锁反应像一根锐刺一样扎在他心底。
裴译赫经历了上辈子的事后,也不太想再把他逼得太紧了。人还活着就行了,其它事情可以往后再说。
不过……
有件事还是得当场说清楚。
裴译赫眼底划过一丝暗色,捉住了郁桢的手,微微俯下身来,和他对视,嘴角似笑非笑的,但声音却冷若薄冰:“桢桢,下午的那条短信不作数,对吧?”
温柔的语调中隐隐带着几分强迫意味。
郁桢一愣,这才想起上辈子的今天,他被通知解雇后,从车队的办公室出来,就听见廊上的人们在八卦裴家即将与洛家联姻的消息。
传闻,成了天平失衡的最后一粒沙。
良久的沉默后,他抬手给裴译赫发了条短信,决定结束这段暧昧不明的关系。
毕竟,他两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长痛不如短痛。
隐秘的关系注定不能长久。他害怕自己在这片危险又沉醉的酒沼里越陷越深,也害怕到头来会拖累别人。
裴译赫看到那条短信后脸色一黑。从小就生在富贵花间,被人追捧惯了的裴少爷哪遇到过这种。他辞了马上要开的会议,就开车去堵人。
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郁桢怎么也不愿告诉他真正的原因。裴译赫冷笑了一声,掐住郁桢的手扣在了墙上:“郁桢,你确定了?”
他疯起来,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郁桢想说点什么,目光却瞥到他指间的戒指,又蓦地收声了,也冷冷地看着他。
两人的关系最终结束在了千禧年的冬夜里。
但让郁桢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始终没听到裴译赫结婚的消息。
痛苦的记忆像断片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郁桢难耐地将手挣脱了出来,黑眸还有层氤氲的水气,病热感越发强烈,他无法判断现在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索性开口质问道:“你当时都要谈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译赫以为他烧糊涂了,蓦地笑了,捏了捏他的脸,反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和谁结婚?可以和你么?”
郁桢咬着唇摇了摇头,只是气鼓鼓地和他对视,但过了几秒钟又虚弱地垂下眼来。
难受。
裴译赫看他生病得厉害,不再继续问了,心疼地帮他撩起额间遮眼的碎发,正色道:“桢桢,我不会和谁结婚,也没有和别人谈过这件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现在跟我回去,好不好?你生病了。”
郁桢闻着他身上熟悉的乌木沉香,微滞了几秒,眼眶有些发酸,无名的热感从脊椎窜到脸颊。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好像还是有点舍不得裴译赫。
良久的沉默以后,郁桢轻轻抬手,委屈巴巴地抬手抓住裴译赫的衣角,脸颊发烫。
郁桢什么都没说。但裴译赫却什么都懂了。
他默契地低下头来,牵住郁桢的手,靠近他白皙的耳后,低声道:“好乖的宝宝……”
郁桢以为裴译赫又在恶劣地逗他,刚准备抬头,就听到他像蛊惑又像呓语的声音:“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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