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阳光很烈,梦里的他仰头看着太阳,极白的光占据了他的视野中央,魏独闭上眼睛,灼烧感依旧刻在神经上,刺激他眼眶里含满了咸涩的泪。
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不动,橙红的光点燃在眼前,耳边蝉鸣不止,汗水将他的发丝黏在额前,魏独脑中什么也没想,梦里的一切好像是场不动声色的默剧。
下一瞬,梦里嘶哑苦叫的蝉鸣声戛然而止,魏独睁开眼睛,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如同在烧红的火炉里滚了一遭,眼眶都染着红。
他看向旁边树荫下蹲着的男孩。这颗老树栽在小溪边已经有些年头,枝繁叶茂,男孩被罩在斑驳树影下,穿着黄色短袖T恤,背后还印着哆啦A梦的图案。
男孩蹲在地上,稚嫩的小手掐在有他拳头般大的蝉身上,另只手高举着个石头,注意到魏独看向他的目光,男孩抬起头,保持着姿势朝他笑了笑,露出八颗白牙。
魏独沐浴在火热的空气中没有动,他在阵阵窒息的热潮中看向男孩掐着的蝉,炽热的温度融化了他的身形,魏独整个人在烈日下显得摇摇欲坠。
那蝉的腿无力的在空中滑动着,翅膀震颤发出吼叫,老树缝隙里投下的碎影打在它身上,那刚脱壳的身体发出绿色彩光,男孩看着魏独,维持他那副天真的笑容,在魏独的注视下狠狠砸在了蝉的身上。
蝉鸣瞬息间被无情的石头碾碎,它最后的求救声作为了这场戏剧的谢幕词。魏独在梦中的视线拉近,男孩消失不见,他看着地上身躯碎裂的蝉,已经在高温的烘烤下风干了最后一点残汁,魏独站在老树下为它默哀,背后汗湿的衣服在树荫下激起他层层鸡皮疙瘩。
毫无征兆的,他倒下了。
空气中泛起微风,蝉的残骸从僵硬指天的肢体开始逐渐化作细密的沙,涌向了那烧化的地平线,老树围绕着他旋转,那暗绿色的树叶好像网,密不透风的压在了他的脸上,枝桠顺着他的呼吸钻入他的肺腑,在魏独的胸腔里生长。
他的口中吐出新鲜的、嫩绿的新芽,顶上还有朵小巧的花苞,是暗红的。魏独看不见大道尽头生出了什么,梦境便毫无征兆的断了开来。
他睁着茫然空洞的眼神盯着头顶旋转的扇叶,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大口喘息着,许久,他才从那梦里的感觉脱离出来,耳中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魏独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伸手将不断循环的闹铃关掉。醒后再次回忆起梦里的场景,男孩的面容变得模糊,蝉鸣声变成了文字在他的眼前晃悠,那最后的细沙,随风飘散的声音也被他的意识吞噬,他想,梦里是没有声音的。
此刻天尚早,外面稀薄的光亮穿不透厚重的窗帘,只得黏附在玻璃上,点不亮昏暗的室内。魏独掀开床铺,草草收拾了下自己,洗去了身上粘腻的汗水,拿出挂面,看着锅中面条缓缓瘫软,锅边泛起白沫。
吃完面,魏独去了手机上推送的艺术展馆,免费的,据说是个很有名的艺术家。他两手空空逆着人流,在这小地方,虽然展览办在最近的寺庙旁边,但是佛祖也不会保佑他旁边的展厅里人声鼎沸。
大多数人还是带着好奇与不算虔诚的信仰去寺庙里做个万千香客中的一员,祈求心念众生的神可以慈悲的低头看一眼,而他那普照大地的光辉刚好可以因为投了些香火钱而照在自己身上。
魏独收回了看向庙门口的目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牵得他半边腿都开始麻起来,他走进了展馆,刺目的白炽灯晃了下他的眼睛,整个展厅很亮。
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停止,想了想,魏独还是把手机掏了出来,屏幕自动识别出他那张恹恹的脸,跳到主页面,下方信息顶着红点闪烁着。
魏独点开消息,低头缓步走在过道中。
将消息变成了已读,红点缩小不见,主页面上的软件总算都是干干净净的了。
魏独抬起头,将手机揣回兜里,那充满艺术气息的画作便兜头朝他砸来。
画以灰暗的色调为主,中央斜躺着个敛目慈眉的观音像,手托着瓷瓶,另只手捻着柳条,身上聚集了将滴未滴的雨水。背景是有年代感的破碎石砖路,石砖的裂缝混着些泥土,里面的草探出忐忑的头颅。
观音斜躺在画面上,像是被人遗弃,但是其身边的草,石砖小水洼中的倒影,都像是那静默观察世界的眼睛。
没有神样,不及隔壁。
他如是评价道。
带着随波逐流的心态,魏独在安静的几个展厅不断穿梭。
他看见了横在厅中央的段短墙,摆了三幅画。最左边那幅是只手,橙红的背景,发紫的肤色,两指掐着截麻绳的一段,麻绳尾端炸开的细丝像蛛网一样黏附在那两指的指甲盖上。
中间那幅是个女人的背影,乌黑靓丽的长发被人撩起,纤细的脖颈被麻绳绕了三圈,另头延伸向右边的画作。
克莱因蓝占据了大片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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