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她敲门来还他落下的手稿——那是她法学院讲座的会议稿,他顺手带走了。
她原本是想走的。
可就在转身前,她忽然看到画室一角那张尚未完成的画:粗笔勾勒的山线,一片风中倾斜的松林——而左下角,竟空出一块明显为文字预留的位置。
“你想写什么?”
她站住,问。
他手里转着画笔,答:“不知道。其实是等你写。”
“我?”
他望她,目光淡定:
“你不是说你习惯用逻辑建构世界吗?那就——把逻辑写进我这梦里。”
她盯着那幅画看了半晌,忽然轻声说:“给我纸。”
他递了半截废稿给她。她拿笔,靠在画板旁,沉吟片刻,在那块空白处写了九个字:
“风,无所归,亦无所止。”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在她字后画了一笔风——不写风形,只勾几缕草伏、松枝微仰,仿佛风正在字间穿过。
写完后,她欲走。
临门,他叫住她:
“你不想问这幅画给谁的吗?”
她回头,嘴角抿着:
“你不会给别人。”
他怔了怔,然后笑了。
她走后,他把画装进帆布袋,封在私人画册末页,只写了一行字:
“槿字一笔,风绘半生。”
这幅画后来未曾公开。甚至他的助手都不知道他曾为谁留过那块角落。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日,他们第一次在现实中共同完成一幅作品。没有牵手,没有告白,没有任何一人能“看懂”它。
但他知道,那是她第一次,不是回信,不是看展,而是主动写入他的世界。
那是一个深夜的画室,两人并排坐着,窗外细雨如线,空气中有泥土和纸墨的味道。
桌上摊着一摞旧书页,他用剪刀一字字裁开。
她在旁边,把每个字按横竖笔画重新分类。每个字都不是整的:是“止”没了末笔,是“风”裂成两半,是“归”断在骨头。
“你想拼成什么?”她问。
“拼你。”他笑得像在说一个不严肃的玩笑。
她不置可否,伸手把他推给她的半张“念”字摆正。
“这些字——谁都看不懂。”她说。
“但你能。”他低声说。
—
他们一共拼了九幅。
每一幅都不写完整的句子,而是碎片字影:
“止风无归”
“字欲隐不说”
“心识你而不名”
她没有提笔写字,只整理文字结构,
而他照着她的结构一一拼成字帘,再上墨拓印。
挂起来的那天,他们各自站在不同展厅角落。
策展人介绍它是“基于宋代残页拼贴实验”,
评论家写道:“这是一种语言结构主义的视觉反讽。”
她站在最远的那一幅前,轻轻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字角那个几不可辨的半痕:
“槿”。
——他用碎字拼出了她的名字,拆成了“木”、“火”、“女”、“心”四个不连的部首,藏在不同画里。
她没有说破,只是在纸上写下四个新字,递给他。
分别是:
“不”、“言”、“而”、“识”。
他没笑,只点头,将它们拼入最后一幅,题名:
《字里不言》
—
那组作品,最后挂在布鲁塞尔的春季艺术节。
没有人知道那是她写字,他排笔。
更没人知道,那九幅画,是他们至今唯一署名为“无”的合创。
番外·她写了不该写的那一段
那日伦敦难得阳光。
沈槿安坐在图书馆三楼窗边,原本要备一场国际刑法研讨会的稿。可打开笔记本的瞬间,脑子里竟只有一个画面:
那天他在展厅外等她,没说一句话,只把画册放下就走。
她知道他不走近,是因为她从没真正让他靠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始写的。
她只记得自己敲下第一行字时,心跳得很快——像是在做一件她过去不该做的事。
她写:
“你说梦里有我。其实我也见过你,只是那时还不认识你。
你背光而立,肩膀有些垮,像常年提着什么重物。
我想靠近,但我不知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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