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归

苏晓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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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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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生回信· 《意见书(一)》

    许先生:

    你好。

    收到你的画册已有数日。原本无意回复,但夜间数次梦回,皆是你画中之影,便想,也许该写下这封信。

    首先,我感谢你对我形象的长期记录与创作。你以绘画形式呈现某种“记忆中的我”,这让我感受到一种介于真实与想象之间的重叠感。你的梦境,和我记忆中某些片段,有令人不安的吻合。

    我不迷信前世今生,也从未以情绪主导判断。但我承认,在你的画中,我看到了一些我从未与外人分享过的细节——比如笔记扉页上的那行字,比如某场雨夜的站姿,这让我无法完全用“巧合”来解释。

    我习惯以逻辑建构世界,而你似乎试图用直觉与情感撼动我所设的结构。过去,我可能会将其视为干扰。但如今,我愿意承认,这份“干扰”并非全然负面。

    我不能承诺什么,也不打算进入你绘出的梦境式关系。

    但我可以确认一件事:

    你的确,在我梦中出现过。

    或者更准确地说——

    你是那种会在记忆里留下痕的人,即使我们从未深入交谈。

    我希望你明白,这封信不是某种情感宣告。

    它只是一次诚实的回应。

    如果你愿意接受它的模糊与未竟,

    我们或许可以——在某种意义上,继续对话。

    此致

    沈槿安

    ---

    伦敦的天总是灰的,像是水墨画中未上色的留白。

    许临风坐在画室地板上,脚边散落着素描纸与未封存的颜料罐。他手里拿着那封沈槿安寄来的信,读了第三遍。

    他原本以为,那封信会是一种回应,哪怕犹疑,哪怕情绪泛滥;可她寄来的,是一份思辨清晰、几乎可作为法律文件模板的“回函”,甚至在开头写着“许先生:你好”。

    他看着这开头,笑了——那是“保持距离”的开始。

    但越往下读,他却越不敢笑。

    “……你以绘画形式呈现某种‘记忆中的我’,让我感受到一种介于真实与想象之间的重叠感。”

    她不是无动于衷。她只是太习惯用结构抵抗情绪了。就像他习惯用梦包裹真话。

    那一刻,他忽然想为她画一组画。

    不是对她画,而是对她的字画。一封信,六段话,他要让她知道,哪怕她不写“我爱你”,他也能把她的每一个“非情感表达”都画进深情里。

    他关了灯,在纸上画出第一笔时,已是凌晨三点。

    —

    展览是在两周后。

    许临风租了泰特现代美术馆南翼一个小厅,亲自布展。他没发邀请函,也没署名宣传,只在展板上写了一行字:

    “R to L —— a rational resonance.”

    画布一字排开,她的信被拆成六段,每一幅画回应一句。

    《介于真实与想象之间》,是她与他站在一扇未关紧的门内外,冬夜雪桥映入屋内,他却始终没敢走近。

    《逻辑结构》是一只被法律条文卷起的纸鹤,从书页中挣脱、起飞,飞过他十年的梦。

    《我梦见你》,最安静。一只未睁眼的鸟,蜷在角落,而心脏上那一束光,是她的那句承认。

    他没署她名字,只署一句:

    “你不说,我来画。”

    —

    展览第三天,她来了。

    他站在远处,看她一幅一幅地看。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

    只是站得很久,很久,然后摘下眼镜,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可能性》那张画——画中,那只伸向画外的手,没有被握住。

    她转身,看见他。

    眼神很平静,却没有退避。

    她说:“你果然能把信画出来。”

    他说:“你果然会看懂。”

    她沉默了片刻,道:“你画得太动情了。”

    他低头笑笑,声音轻得仿佛一滴水落进墨池:

    “我不是画得动情,是读你读得太久。”

    风吹过厅内轻纱帘。

    他没问她留下不留下,她也没说再不再见。

    可两人都知道,这一次,他们都不再是梦里人。

    ---

    彼时,京郊寒风如刃。

    许临风背着画匣站在渡口,衣裳轻薄,目光却极静。他不回头,只是听见那一声马蹄渐远。那是沈槿安的车辇驶过官道,驶向她必须归去的庙堂人生。

    他早知道,她终会属于那个高墙深院的世界。他也终究不是她世界里的一员。

    船开时,他最后一次望向城门,没说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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