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俞一溪从小到大都坚信的事。
在他尚且不怎么记事时,他的母亲就离开了他,随后的好多年,他随父亲生活。
谢旭是久负盛名的研究员,在母亲去世后,职位节节攀升,最后的最后,他的父亲站在了高处的山巅,他只能仰望追赶。
谢旭以为俞一溪是高中时才知道他的恶毒勾当,但其实俞一溪很早就知道了,在他才刚刚对这个世界有着懵懵懂懂的爱意时,母亲的学生找到了他。
那个年轻人说:你的父亲偷了你母亲的成果,你的父亲是恶魔,你快离开他,不然就是在辜负你的母亲,你怎么能忍心活在一个杀人凶手的庇护之下。
但那年俞一溪也才十岁啊。
没人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没人去开导他要如何接受现实。
年轻人只是一味地劝他,而他害怕得缩起身子,他听不进去一句话,只能慌乱跑开。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会责备自己,因为他的怯懦,他错过了帮母亲夺回成果的机会。
可是正义只向着真相,不曾抬手替一个害怕的孩子遮风挡雨。
他害怕谢旭,却不得不听从谢旭的话,他还太小,他一个人活不下来。
谢旭是个极端自私的人,俞一溪后来知道了这种人叫NPD,自恋型人格障碍,谢旭习惯否认他的一切,并以毁掉他的前程为乐。
俞一溪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变成这种性格的了,患得患失,他的人生总是在极度恐慌中度过。
被徐青文下药后,他在父亲的床上醒来,他慌乱地起身,在某一刻,他冒出一个堪称荒谬的想法——
就这样如何?
只要他不反抗,就不会有源源不断的责任、愧疚和恐惧压弯他。
他已经没有力气争取了。
——
苦橙香气飘飘浮浮,俞一溪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陆诃的沉默让他紧张,呼吸都变得困难。
陆诃忽然开口:
“我怎么会不可怜你。”
果然。
俞一溪垂下眼。
“因为我爱你,我才会觉得你惹人怜爱。”陆诃伸出手覆盖住俞一溪湿润的眼睛,男人深邃的眼眸盯着落地窗。
窗外是深秋的夜色,窗里俞一溪靠在陆诃怀里,眼睫不断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那三个字。
“但关键是我爱你,不是我可怜你。”
俞一溪低头攥着陆诃的衣角,声音比窗外的风声还轻:“……我不想离婚了。”
陆诃笑出声来:“乐意至极。”
陆诃将泡好的洋甘菊茶递给俞一溪,俞一溪双手捧着,慢慢地喝。
“这是我妈妈的房子。”
“嗯。”
“我三岁以前生活在这里,菲佣照顾我。”
陆诃很高兴俞一溪愿意主动和他谈童年。
俞一溪说:“如果我说,我其实对我妈妈没有很浓厚的感情,你信吗?”
俞一溪很久没有这么勇敢过,可能是陆诃的告白带给他了勇气,也可以是好几日的心理治疗让他渐渐想开了,总之,在这样让他放松的温馨环境里,他开口说:
“我妈,俞素琅,她应该是很爱我的,可是我实在是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他们告诉我,我应该为我母亲报仇,我应该和我父亲决裂,我应该继承我母亲的衣钵,可是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怎么办,那些东西我从来没有掺和过。”
俞一溪又喝了一口茶,说:“我小时候是喜欢数学的,但是如果可以不被上一辈子的恩怨笼罩,我愿意一辈子不碰数学。”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毕竟我的天赋继承自她,我现在住着她的房子,靠她的遗产生活……”
“当然不会。”陆诃打断俞一溪的话,“她几乎没有参与过你的生活,你对她没有浓厚的感情才是正常的,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没办法有那么浓烈的感情的,感情需要培养,需要循序渐进,你不是一个冷血的小孩,你只是很抱歉没有得到她的爱。”
俞一溪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问:“什么叫……‘很抱歉没有得到她的爱’?”
“就是你觉得你应该爱她,可是你并没有,这是因为你们之间的联系缺失导致的,但善良的你不舍得将过错归咎于你的母亲,所以你只能自觉愧疚。”陆诃捏住俞一溪的耳垂,“你们都没错,你的母亲不会怪你,其他人没资格怪你。”
俞一溪似懂非懂,他问:“心理医生说,我是因为太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可,才会紧张口吃,但是我现在和你说话不会口吃了,这是为什么?”
“可能因为你相信了我喜欢你这件事吧。”
俞一溪眼睫微颤:“我想也是这样。”
其实不全是。
陆诃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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