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炽热。
皇宫走水,火势汹涌堂堂而来,由内向外大肆铺开,焰火携着翻卷的浓烟隐天蔽日,滚滚融进无边天际。
宋厌疾接到急诏快马加鞭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呛人的气味扑进鼻腔,灼热的空气烤得双颊发烫。
宫中侍卫无一例外齐聚于中央政事殿,来回打水忙得脚不沾地。那儿是大火的源头,也是皇帝如今所在。
他来得迟了,火光划出界线分割内外,宋厌疾被困在宫墙外围。他倒是有忠勇之心冲进去救陛下,但——
视线下移,落在一双纤纤玉臂上。
祁谣显然不打算给这个机会。
他能清楚感受到身上的人是如何指端用力挤压他的皮肤和血管,死死掐住脖子。
宋厌疾扼住祁谣的手腕,负隅顽抗。覆在喉结上的柔嫩掌心被推回一分,他争分夺秒地大口喘气,声线沙哑,时断时续。
“哈......卿卿......再用点力,这种程度弄不死我......”
祁谣正跨坐在腰腹上掐他脖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身下八年纠缠不死不休的宿敌:面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两腿被钉入毒针麻痹行动,完完全全被她压制,如同案板上待宰的鱼。
狼狈至此也要见缝插针挑衅几句,死到临头更是嘴欠喊“卿卿”恶心她。
“我没打算把你掐断气。”祁谣低头看着他,语气难得轻快,“只是想居高临下看看宋世子垂死挣扎的样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匕首“噗呲”一声刺进他的小臂,剧烈的痛随着刀尖扎入皮肉在天灵盖炸开。
宋厌疾刚想讥讽回去的劲儿也被这骤然攀升的痛感逼回喉咙里,一时间只顾得倒吸冷气,一个字眼都吐不出来。
祁谣歪了歪头,慢悠悠地抽出匕首,又补了几下。
刀刀见骨,鲜血飞溅,藕断丝连地为他们擦上同一抹色彩,和做标记似的。
赤红醒目的血色将宋厌疾本就苍白的面庞衬得毫无生气,如同一具白骨。
而祁谣握住匕首,刃尖抵住他的下巴,很是轻浮地往上挑:“顶着这么好看的脸蛋却是去见阎王,就连我都替世子感到可惜。”
宋厌疾丝毫没被惹恼,反而弯起眼眸笑出声,只是脸上的血污让笑意看起来有些骇人:“你要是也喜欢这张脸,不如下来陪我,我们天天见。”
祁谣收紧力道,刀尖向下紧逼:“比起阴魂不散的脸蛋,我更喜欢看你的骨灰。”
“去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么?”
宋厌疾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眼瞳死死盯住她,断断续续地笑起来,配上这副沙哑的声线,听起来比怨鬼还要阴森。
“我爱上你了,快下来陪我。”
“噗呲——”
祁谣面无表情,手执匕首干脆利落地刺进他的左胸,还嫌不够泄愤似的,又重复一遍动作。
宋厌疾到死都不肯瞑目,眼眶僵硬,直勾勾凝视着她。
感官仿佛都被抽离,痛觉距离他越来越远。
不断靠近死亡的时候,宋厌疾反而惬意起来,回味祁谣最后的举动,有一种绝地反击的快感。
一句诅咒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下手这么着急,看来把她膈应得不轻。
不过他心里顺畅多了。
汨汨鲜血不断从胸口淌出,将刃尖渲染得更加红艳,血气弥漫开来,融进凝重的夜色里。
*
宋厌疾猛然睁眼从床榻上坐起,心口一抽,下意识低头望去。
那里的衣料干净完整,没有血淋淋的窟窿。掌心触及左胸,肌肤平滑,也没有任何疤痕。
心境这才落定下来,他阖上眼,微仰起头,胸腔随着深呼吸的动作规律起伏。熹微晨光经过他,在墙面投出侧影,轮廓勾线自鼻梁向下滑到腰际,凹凸有致,曲折有度。
又梦到了她。
距离重生回二十岁这年已经过了三天,上辈子的死状还是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
拜祁谣所赐的、挥之不去的梦魇。
阎王爷给他一次重返人间的机会,节点却选在了二十岁这年。
若能再往前回溯四年,他还有机会拼尽全力逆转那一人的生死命。
“......”
十五六岁的宋厌疾每日都有很多盼头:今日去学宫会不会碰见她?同窗又在讨论什么关于她的消息?她看到我写的信了吗?她愿意给我回信吗?......她还记得我吗?
而二十岁的宋厌疾不再如此殷切期望下一天的到来,周围的一切都可有可无,茫然一片。什么都不重要。
即便重来一遭,也不过是多了一条恨意,勉强支撑着他去准备下一天。杀身之仇时时刻刻无不催促着他报复祁谣——要叫她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濒死的滋
喜欢宿敌白月光掉马后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宿敌白月光掉马后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