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中,有五个仙门世家形成了五族同盟,由此一举定胜。如今姜氏和辛氏虽被处决,但在拓跋一族雄厚的统治基础和裴氏、宋氏文韬武略的共领下,天下仍维持着战乱后前所未有的盛世繁景。
如日中天的裴氏继承人——裴迟正襟危坐在金乌殿内,见父亲裴载宗正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便软了腰背,寻了个舒服姿势靠在椅背上,思绪也跟着飘忽起来。
姜旻白居然被千铩阁当众劫杀了,这让他难以置信。
那个人的倔劲他是知道的,属于就算腿被打断了,爬也要爬到目的地的那种人,着实不像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也正是因此他们俩颇有些缘分,至少裴迟是这么认为的。
大概她是他在金轮城中唯一同病相怜的朋友,所以在姜旻白沦为阶下囚被当众羞辱的时候,裴迟是唯一愿意和她搭话的人。
也就是在姜旻白被劫杀的前几日,姜旻白戴着锁灵链从金乌殿走出来,手里抱着七弦古琴,不卑不亢地走在金乌殿前漫长的阶陛上。
裴迟正好有事来金乌殿找裴载宗,见此情景,眉头一跳。
也不知道拓跋昼最近哪里来的恶趣味,隔三差五就让姜旻白乐女似的在晨会上给门徒们弹琴布茶,裴迟亲眼见过,那些闲言碎语、窃窃而笑的人不胜枚举。
姜氏是助拓跋氏定胜的五大同盟之一,在金轮城的地位不必多言,此时一朝衰落,这种热闹人人都爱凑,更何况还是在如今拓跋尊主的授意下。
那些话说得毫不留情面,如一把把尖刀企图刺出姜旻白痛苦难堪的表情。
“诶,我这儿杯子空了。”一个身着太阳纹样衣袍的门徒朝姜旻白扬了扬白瓷杯,声音不小,表情嘲弄。
那时姜旻白看了他一眼,拎着茶壶,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温和地俯下身,茶壶一倾,壶嘴一歪,里面滚烫的茶水登时浇注在那门徒的手上。
“你他妈……!”那门徒被烫得当堂叫骂起来。
“对不起,”姜旻白耸耸肩,“没怎么做过这种事,一时没做好,还请见谅。”
姜旻白语气十足的诚心,背着众人的脸上却是“赏你的”的表情。
那门徒找不到理由发作,捂着通红的手,怒目而视。
这被裴迟看了个正着,他几乎忍不住要捧腹大笑了,他真的太喜欢姜旻白这副模样了!
所以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好看得雌雄莫辨的裴迟公子决定去加深一下两人的交情,想必也不算难,于是他拦住了姜旻白的去路。
“诶。”
姜旻白看了裴迟一眼,等他说话。
裴迟本来也没想好要说什么,便随便夸了句:“你琴弹得不错。”
姜旻白挑眉,揣测着裴迟对自己说这话的意图。
“希望以后也能听到。”
姜旻白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敢情也是来嘲笑自己的,那个词瞬间从嘴里蹦出来:“能得裴大公子青眼,甚是动容。”
裴大公子。
这个词在裴迟这里是个禁忌,因为裴迟有许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换言之,就是裴载宗是个大种马,几乎和全金轮城的适龄女子有染。
而裴迟仅因为是其中最聪明的一个,才被接回裴家赡养。
裴大公子,这个词就差明摆着说——大家都知道你亲父是个大种马。
谁料想一番好意换来被戳肺管子,搁谁都郁闷。
尽管有意和姜旻白搭话,裴迟还是捏了捏衣摆,昂首阔步地走了,像只微恼的孔雀。
谁料想,这一次,便是永别。
如今裴迟捏着下巴想想,唉,那番话好像是有些不妥。
“咳咳。”裴迟听到姑姑裴照澶刻意的咳嗽声。
怎么了?姑姑。
裴照澶眼神示意他身后。
那边是……完了!
一回头,果然裴载宗正皱眉斜睨着他,裴迟脊背触电般坐端了。
金乌殿外一阵铃响,拓跋昼站起身来。
传信的侍从上殿:“宗主,垂莲圣女到了。”
“快迎!”
只见一位身着白色莲花绸袍,外裹一件宽袖斜襟羔皮袍的女子缓步走来,她头戴圆桶帽,帽檐如弯月般向两端延伸,在她面首前垂下窄窄珠帘,为那菩萨般慈悲的面容增添了许多神秘,又有串串绿松石与珊瑚珠环绕她的颈间,那是人间的河流与生命。
“拓跋宗主。”垂莲圣女开口,如清泉涌动。
“垂莲圣女。”拓跋昼恭敬一礼:“快请上坐。”
垂莲圣女抚着胸口咳嗽两声,身形一时不稳。
见状,拓跋昼上前一步想要扶圣女入座,却被一只横亘过来的手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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