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煕只觉浑身冰冷,踉跄着回到自己院中,将房门重重闩上。玄璋那句玩笑,连同席间大伯与父亲欲盖弥彰的神色,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撬开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回避的疑团。
原来这么多年的隔阂与疏离,并非仅因他的性情或差事!这背后定然藏着他不敢深思的秘密!想起自己与这个家的格格不入,想起长辈们看他时那复杂难言的神情……往日种种模糊的不安,此刻已被点燃,化作几乎可以确信的惊雷:或许他,真的与这个所谓的“家”,有着不同的来路!这个想法让他遍体生寒,一种被抛弃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颓然坐倒于门后,双手抱头,任失落与迷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不知几何时,日影西斜,暮色四合。直至腹中饥饿,他才略从沉思中回神。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激荡的心绪,起身拉开房门,对外头的小厮吩咐道:“去厨房说一声,整治些吃食送来。”
那小厮应声去往后厨,见此刻只有范厨娘尚在灶间忙碌收拾,便上前将三公子的吩咐转达,请她费心整治些吃食送至西院玄熙少爷房中。
范厨娘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心下虽有些诧异三公子缘何加餐,却也不敢多问,只连声应下。她匆匆净了手,略微整理了下身上那件浆洗干净的青碧布衣,便用心备好了吃食,放入食盒,怀着几分忐忑,端着往西院而去,轻轻叩响了房门。
玄煕打开门,此刻眉宇间那份郁结与烦躁尚未完全消散。范厨娘见他面色不佳,不敢多言,将一切准备妥当,轻声道:“三公子,吃食备好了。”
玄煕“嗯”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并未立刻动筷,只是看着吃食怔怔出神。
范厨娘见状,心中有些忐忑,轻声问道:“三公子……可是吃食有何不妥?”
玄煕抬起头,目光落在范厨娘身上。她今日衣着依旧朴素,因着忙碌,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鬓边几缕碎发贴在脸颊,那双眼睛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探询。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寻常妇人的模样,以及眼中的那份关切,情绪竟似平复了几分。范厨娘身上那股沉静、温和的气息,以及那成□□人特有的包容感,竟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看到了某种久寻不得、模糊的“亲人”的影子。
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在这府里,可还习惯?”
范厨娘没料想他会如此回复,微微一怔,随即答道:“回三公子,奴家……习惯的。府里待下人宽厚,吃穿不愁,已是……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玄煕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似是自嘲,又似是……渴望。他低头拨弄着碗中的米饭,半晌,才又问:“你……家中可还有挂念之人?”
范厨娘闻言,眼圈微微一红,想着远方的亲人,声音低了下去:“回三公子,奴家夫君早亡……乡下还有年迈的爹娘,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儿,都指望着奴家这点微薄工钱过活。奴家……奴家只身在此,图的不过是让他们能安稳些。”
玄煕呆望着眼前妇人。她远离亲人,独在这府里作活,眉宇间自有一股沉静与韧劲。偏是这乡妇身上那点淳朴暖意,竟如游丝般触动了他心底那处从未暖过、又冷又痛的所在——那里头,只缺一份自然的温情。此刻那没着没落、寻求慰藉之痴念,转瞬间化作一片风月心思,一股子定要抓住这片刻暖意的蛮横念头,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忽地放下筷子,起身向范厨娘一步步走去。
范厨娘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和警惕:“三……三公子?”
玄煕在她面前站定,目光灼烈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压抑:“我……我今日心情……很不好。”又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留下来陪伴我。”他心下所求之“陪伴”,连自己也理不清,不知是盼个倾吐心声之人,还是只因内心深处原始、模糊的情感欲寻宣泄。
他说着,便想要拉住她的手。
范厨娘大惊失色,连忙闪躲,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三公子!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奴家……奴家只是个厨娘,不敢……不敢……”
不容她分说,玄煕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力道大至她无法挣脱,试图将范厨娘拉入怀中。他心中的郁闷、愤怒、以及那份对温情的病态渴求,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并非全然是沉迷情欲,更多的是一种孩童般、抓住救命稻草时的蛮横与偏执,他急需一份“温情”,哪怕是眼下这种错误的方式。
“三公子!你放开我!我范氏虽命苦,前半生颠沛流离,然我……断不是那等轻贱之人!”范厨娘拼命挣扎,泪水夺眶而出,“我敬你是主子,你……你怎可如此欺辱于我?!我虽是个厨娘,却也知晓廉耻二字!你若再这般……这般不知进退,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房中,也绝不受你这般侮辱!”说到最后,范厨娘已是泣不成声,那语气中的决绝与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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