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黄昏十分,紫烟这边方唱罢了。只见她笑着道谢,一边收了铜镜,四周听众无不叹息,不忍离去。
“小娘子好嗓子,听娘子一曲,真真让妾身心旷神怡呀!”
一妇人穿红戴绿,晃着手里大红的绢面团扇,闪身从人群中扭了进来。
此人左不过二十七八,只是嗓音沙哑低沉,犹如老妇,令人揪心。
紫烟笑着道谢,依旧自顾自收拾着。
“妾身连着听了小娘子三日的曲子,小娘子在这日头下,一唱就是三四个时辰,也忒辛苦了些。却不知,这么着生唱一日,能挣得几个钱?”
妇人扭着腰,围着紫烟转了一圈,眼睛上下打量着。
紫烟一时羞怯,面露红晕,低着头扭扭捏捏地绞着手里的钱袋。
那妇人眼尖,只略略朝她手中撇了一眼,便用团扇掩面笑叹:
“啧啧!可怜见儿的,风吹日晒的,就为了这几个铜板子,有什么意思!再者,年轻姑娘家的,站在街上抛头露面地卖唱,又不像个话儿!”
见紫烟涨红了脸,头埋得更深,嘴里似轻声念着什么。妇人也懒得细听,只亲昵地握住紫烟的手,在耳边嘶声道:
“想是小娘子初来乍到,不知这其中门道。以小娘子的嗓子,在这广安城内,怕是最头等的歌坊行首,那也不及一二!”
“小娘子自不必畏手畏脚的,这原就是正经行当,行得端做得正,却与这般街头卖唱相比,一来体面不知有一千一万倍!二来,听曲儿的恩客都是满城的达官显贵,唱一回少说也有几两银子!姑娘若要筹钱,岂不是事倍功半的巧宗儿?”
紫烟听她所言正中下怀,喜道:“姐姐怎么知道我要筹钱?”
谁知那妇人笑得直不起腰,摩挲着她的手,扯挣着哑嗓笑道:“哎哟哟!小娘子好甜的嘴儿,难为你叫我一声姐姐!妾身若有儿,想来也有你这般年纪了!”
“妹子嗓音又妙,人也俊俏。今日一见,妾身疼都疼不过来了!你说巧不巧,妾身原也在这广安城里唱过几日曲儿的!如今年岁上来了,也梯己存下了些钱。前儿在城西无界坊内盘下一栋楼,想着与其寄人篱下,不如自己干个营生,岂不痛快?”
“我与妹子投缘,不如你便跟了我!姊妹间的,一同开个酒家歌坊。我也经过些事,姑且当个掌柜,妹子你嘛,也只用随性唱个一曲半曲儿的。以你的妙音,我看这银子啊,想不来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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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未经世事,心思单纯。”
“只想着,我与她都是女子,她定不会为难我。如此,我当即便随她同去了无界坊,要看她盘下的楼。”
紫烟轻轻摸着手上的伤,低头垂泪。
“可谁知!进了这灵洛酒家的门,竟是有进无出!”
“那妇人起初还佯装请我上下参观,可我只略坐下抿了一口茶,便立刻昏睡了过去!待我再醒来时,已换了服饰,成了如今模样,我辛苦赚来的钱袋,也早被夺了去。”
“这与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有何区别!”离忧惊呼,忙又问:“可娘子乃神鸟,何不逃出生天?”
紫烟抬头,眼中黯淡无光,摇头啜泣:
“我何曾不想!”
“起初我还扎挣了几日,砸了镜子,不吃不喝,拒不就范。那妇人许料定我非俗辈,恐难降服,便在屋内整日整日点着迷香,想令我无力逃遁。”
“——实在可笑,我乃上古血脉,那物什左不过让我头昏脑涨了几日,便失了功效。”
“她见迷香奈何不了我,又命人封死了门窗,将我关在房中——我青鸾之翼可削铁如纸,哪能轻易被困住?”
“于是我专挑了夜黑风高的一日,悄悄破窗遁出,逃回了莫虚寺中。”
言及此处,紫烟难以自持,一手捂着胸口,失声痛哭起来,厉声嗔喝:
“谁知……谁知寺中已是人去楼空!”
“我一时慌了神,四下找寻李郎。不想那妇人知我有如此行事,早已带着一干打手,尾随了我,浩浩荡荡地破门而入。那群打手中间,正围的是不省人事的李郎!那群人将他一顿好打,五花大绑,还拿着明晃晃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紫烟难以自持,离忧叹息不已,使了个眼色让赵三儿端了盏宁神茶,递与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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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我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只要妹子配合,我便可保你心上人性命无虞。”
烛光昏黄,那妇人早换了一副模样,抬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李郎的屋子,冷冷道:
“可若妹子还是这般犟脾气,闹得我灵洛酒家生意做不好……我这人性子也急,一时发起狠来了,妹子的情郎,怕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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