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叩了三下。
屋内之人也不多问,只悄悄开了半扇门。
门外一男子挺身而立,通身深色服制,在夜色下朦朦胧胧,依稀看得耳边玉坠轻晃,银光点点。
男子右手持剑,左肩正扛着一个臃肿的黑色长袍,匆匆进屋来,略微气喘,面色铁青。
离忧错愕片刻,忙紧闭了木门,转身问道:“我请沈大人漏夜将人带出来,沈大人……把人给杀了?”
陆离远远地靠坐在堂内红木圆椅上,闻言笑了三声,依旧吹着手上的热茶。
沈回风面露尴尬,一面与离忧一同将肩上之人好生置与榻上,一面沉声叹道:“出了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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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灵洛酒家内,闻那管事妇人言语粗鄙可恶,陆离不愿与其多周旋,心中默念口诀,使出奴魂之术来,欲撵她出去。谁知离忧出面制止,带头匆匆出了酒家,一路低头蹙眉,回了流云居。
进院内,方关上门,离忧转身,眉心微动,似有忧虑之色,开口道:“那灵洛酒家不简单。”
沈回风抱剑点点头:“店内歌伎皆为妖族,又有刺客藏匿其间,自然不简单。只是斋主突然示意我等离开,是否还发现其他异常之处?”
离忧坐下,扶着额沉吟片刻,眼中神色复杂:“方才在上房,我趁机探了探那紫烟的脉象。谁知……她并非寻常妖族……”
沈回风不解,问:“既是妖族,何为非寻常之妖?”
离忧咬了咬红唇,沉声道:“大人可听说过——鸾鸟?”
“鸾鸟?!”沈回风瞠目,不禁向前走了一步。
“我知道!”
赵三儿本已团在脚踏上,靠着榻延犯困,听闻鸾鸟等云云,一时来了精神,瞪着眼睛,举着手一跃而起,饶有介是道:
“陆离哥哥送的那本志怪图画书,我可看过上百遍!书上有云:鸾鸟者,其形若凤,五彩焕然,光辉夺目。首戴金冠,羽饰锦衣,尾拖长虹,振翅则风云变色,鸣声如玉磬清响,闻之令人忘忧。——如此便通了!那紫烟娘子唱歌如此好听,竟是只鸾鸟!”
离忧看着赵三儿,微微点头,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复又远远地对陆离问道:“想来阁主早已察觉,是不是?”
陆离已褪下了白狐裘,只着金线绣竹黑纱衫,端坐主堂东侧红木圆椅上,正试着茶是否还热。
听此一言,浅眸微动,只对赵三儿笑道:“那本《点妖录》上古藏卷可是你求着我借你的,记得早日还回来。”
沈回风紧握手中若云剑,冷笑道:“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鸾鸟者,非盛世而不现,见之则天下治。如此祥瑞之鸟,却囚于风月之地,饱受折磨,实在太过讽刺。”
离忧低头轻语:“古有鸾鸟现世,凡人无不磕头跪拜,如今却视其为草芥,令其落入下流。想来这世间,已无天道人伦。”
沈回风听她这话,似有别的内涵,又想起誉林侯旧事,不禁苦涩,心道:「我曾立誓让世间再无誉林等错案,如今有人囚禁神鸟,妄为人也,如何能忍!」
一时心中沸腾,便举剑上前,道:“既如此,何不冲进去,救她出来?”
“是啊!以好看哥哥的武功,陆离哥哥的法术,便是十个紫烟娘子也救得!”
赵三儿眼睛一亮,翻身爬起来,站在沈回风身旁,双拳高举。
“不可。”
离忧摇摇头,沉声道:
“他们既能把鸾鸟治得服服帖帖,自然有些手段。我冷眼看着,凭那妇人一人恐难以成事,其背后应另有乾坤。我们贸然杀进去,成了,只怕打草惊蛇,令真凶逃遁;如若不成,一来,灵洛酒家怕是再难容紫烟姑娘,二来,我便罢了,沈大人被刺客追杀、无咎阁被朝廷忌惮,二人身份一旦暴露,此去北上,怕是路就不好走了。”
“斋主思虑周全,”
陆离轻轻放下茶盏,挑眉笑道,“既如此,此事便算了?”
她如今自身难保,路上少惹些是非自然更好。只怕以她的性子……
“让阁主失望了,”离忧朗声道,全不似从前杏林斋懒散模样,
“人我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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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沈回风换了一席黑衣,藏匿于屋檐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灵洛酒楼的动静。
斋主所言无错,无界坊内刚打了四更,这酒家渐渐恩客散去,少倾那妇人一副勾栏样式的摇出来,打着哈欠令人关了门。
待堂内吹了灯,他双脚轻点,衣袂翻飞,悄然跃至灵洛酒家二楼一窗下。
沈氏的轻功乃祖上秘传绝学,鲜少视人。
八年前慧心堂走水,自己翻身跃入墙内,被见过一回;今日猫妖行动敏捷,自己用了轻功才不曾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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