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定睛,其衣饰皆为青缎云纹,华贵非常——是官家人。
今儿倒好,尽遇着些麻烦!
离忧紧蹙蛾眉,攥着镰刀的手,冒出一层薄汗。
“咳咳!”只见匍匐于树下之人,忽而呛咳出两口鲜血,胸口略有起伏。
离忧、赵三儿相视而望,皆是一惊。
——不是死人!还活着!
离忧杏眼微沉,缓缓放回镰刀,心中宽慰道:或许只是个过路的富商罢了......即便真是官宦人家,重伤倒在我家门前,也不好不管......不如就捡了他回去,早早止了血,便还送出去的好!
离忧心一横,转头向女学童柔声交代:“你别怕,先回去求援!记得多叫男丁,务必携担架来!”
三儿泪痕未干,连连点头,撒腿往杏林斋狂奔而去。小姑娘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边跑边喊着,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几步内便引出斋中人开门张望。
离忧见着已有人接应,稍感安心,这才回头来,要好生查看伤者情况。
却不料愣在当下!
此人一头黑发至头顶高高束起,肤色略深,掌中生茧,是个习武之人无疑。其身上并无甚配饰,除腰间一宝剑,唯左耳佩戴有一枚玉质耳坠,倒是少见。
只见这耳坠雕有一条龙,龙身蜿蜒盘旋,栩栩如生。
——是你?!
离忧触了焦雷一般,仓皇起身,登时耳鸣目眩、脸色煞白。
一时,杏林斋众人已抬着担架蜂拥而至,在离忧脚边忙作一团。独剩她一人呆立于雪中。旁人慌忙问了什么,离忧一概不知,只兀自打了个寒战。
「“沈将军!求沈将军救救院中的孩子!”
“沈将军!”」
离忧捂紧身上的白鹤氅。
“斋主!伤患究竟该如何安置?”
离忧立于风雪中挣扎片刻,终于晃过神来,指尖轻拂泪痕。
“来了!”
也罢。
当年你浴火舍命相救,如今我把这一债还了你。
自此之后,恩怨两清罢。
抬头间,这死寂了半日的山中之雪,终于被吵醒,悄无声息地又懒懒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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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送到’一枕槐安’,先止血,我取了药箱便来!”
“可......斋主......”
“千万要小心,否则拿你们是问!”
“斋主!”
“说!”
“这伤患只怕是个官家人呐......”
离忧脸色一沉,垂眸片刻,低声道:“先救人。”
话罢便匆忙躲进了药房。
两个力壮的男丁抬着伤者,其中一个背上还挎着伤者的宝剑,皆是无咎阁借调来没几日的鹿妖。此时正微张着嘴,面面相觑——
这人什么来头!一身官中服制,竟让斋主难得露出一脸肃杀之气!
何况什么安是哪处,也从未听过。
“一枕槐安啊!神仙住的地方!”
为首的正犯难,却见赵三儿抱着银狐阿荔站在一旁,眨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伤患脸上看,少顷又脸上一红,只朝身后努努嘴道:
“鹿哥哥随我来吧。”
这杏林斋,虽说建在幽篁深山极静谧之处,然则布局精巧,三进庭院,药房诊室齐备,药材器具一应俱全。
赵三儿带着众人一阵小跑,过了穿堂,进了第三进院子,放眼看去竟是一片杏树林,中又依稀露出一石径,缠缠绵绵,可谓曲径通幽。
三儿小心带路,嘴上也不闲着:
“那处院子是专为重病患者预备着的,冬日来的人少,便就一直空着。鹿呦、鹿鸣两位哥哥刚来不久,自然没听说过。”
“其中那间一枕槐安,更是厉害得很!也不知用得什么巧宗儿,竟是冬暖夏凉,四季如春!”
三儿还兀自叹着,众人已见山石草木间隐隐露出一扇院门,门上牌匾写着「天上人间」。
三儿“吱呀”一声推开院门,踩在院内台阶上,小手远远一指:
“呐,局中朝南最大的屋子,便是「一枕槐安」。”
几人忙不迭将伤者抬至门内,方入这妙处,顿觉暖意扑面,与屋外严寒截然不同。又有黄花梨木制得桌椅,香几上焚着的不知是何香,暗香袭人,清新宁神。
果然是神仙住所!
如此绝妙之地,斋主竟派给了这个顺手捡来,又不知来头的官家人?便是生得好看些,倒也不至于坏了规矩啊!
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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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槐安」内温暖宜人,异香沁脾。
幽篁山冷僻,杏林斋向来是缺人手的,只得托无咎阁找人借调。无咎阁手眼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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