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妈妈？”
莱莉。小巴蒂小声凑在我耳边。这不是女人吧。
我也搞不明白，只能悄声回答：应该不是。
而且他刚刚叫的是迷情剂……
我也不知道……
我们悄悄说着话，弗利教授已经拉起那男孩的手，松了口气。
“很想妈妈，是吗？别想了。”他语出惊人，“好了，别呆在这里了，去别的地方吧。”
“可、我刚刚，我刚刚想起来了……我还记得我妈妈来送我……”
那男孩抽泣起来。
“都是假的，忘了吧。”弗利教授拍拍他的手，“到学校之后我会申请给你一忘皆空……去吧，去吧，别呆在这儿了。盐银妖精会杀了你的。”
那男孩睁大眼睛，不等弗利教授再说什么就跑走了。我嗅了嗅包厢内的空气，突然注意到那股迷情剂的香味在他醒之后就消失了，就像被什么完全消耗了似的。
戴维斯·弗利把那个箱子立起来，疲惫地坐到了我们对面。
“噢。”他注意到我，扯起一个似乎想尽力显得温暖的笑，但在惨白的脸和没血色的嘴唇上，看起来简直像个绝望的绝症病人，“抱歉，我吓坏了……我是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戴维斯·弗利，你是？”
他近乎温和地看着我，但我还没回答，身边的人就先开口了。
“巴蒂·克劳奇。”小巴蒂冷淡地说，“这是我——爱人，雷思丽，莱斯特兰奇。”
弗利像刚刚发现这儿还有个人似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他，然后又低下去。
“啊、啊。克劳奇，我上班的时候听说过……嗯，雷思丽，好名字。”
他陷入沉思，我和小巴蒂对视一眼，看得出来不管是谁都对他没有任何印象。过了一会，推小推车的女巫从包厢门外探头。
“亲爱的，要点什么吗？”
弗利恍惚着点点头，直到被她问了三遍“到底要什么”，才身子一抖。
“坩埚蛋糕？”他转头问我们，“你们要吗？”
“有点太甜了。”我摇摇头。他于是自己要了半块，拿着附赠的勺子一口一口吃起来。
你想走吗？小巴蒂又开始跟我咬耳朵。
不知道，感觉不太好走……我悄悄回答他。其实我不太想走，既不想遇到那个男孩，也不想碰到其他学生，坐到别的包厢；刚刚目睹那种事，不管做什么都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看着我，然后起身拉上半边车窗帘，坐回来时向我伸手，长袍袖子垂下来，遮住对面的弗利。
睡吧。他说。这次你不用撩头发。
你知道？我猝不及防想起那次为了躲他而装睡过去的八小时。
他笑了，拂过我耳边的头发，仿佛等了很久才有机会说出这话：莱莉不愿意告诉我，我就不问……我绝不会让你烦心，对吧？他说着凑近了一点，生有雀斑的脸庞上那双蓝眼睛试探般看着我；我愣了一下，却只能看见我的影子倒映其间，如同飞鸟落进湖区。
*
火车到站时，弗利最后看我们一眼，友好地笑了笑，提起他的大箱子下了车。雨已经停了，我和小巴蒂坐上夜骐马车时遇见了神色厌倦的雷古勒斯。在马车上淡淡的霉味和稻草味环绕中，我们跟他讲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害死人？”雷古勒斯皱起眉毛，“盐银妖精……我没听说过。”
“我们都没有。”我没有看小巴蒂，但握住他的手。
雷古勒斯淡淡地叹了口气，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合十。
“我们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恐怕又教不满一年了。”他看向马车外泥泞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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