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媛出国后每个月至少要和莫聪通一次视频好互诉衷肠,跟她聊她的异国生活及见闻,她还说她的英文不好,想让莫聪陪她练口语。起初莫聪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件极度痛苦的事情。
她无话可说,她的生活是一滩可怕又深邃的死水,它没有任何可供述说的内容。充满虚假的即兴表演和较真的临场考验。
谢家是个很传统的家庭。这意味着,她一完婚就开始接受付丽君的全方位审判和监督。
她永远忘不了付丽君见她第一面时说的话。这个优雅又端庄的妇人对她笑,还和她拥抱,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他果然还是妥协了啊,毕竟真爱难求。
真爱难求!多伤人,她一眼就看出来谢郁堂并不是真的喜欢她才结婚,她的手从她的脸颊上轻轻抚过,笑的惋惜又无情。
付丽君很爱笑,但目光清冷。
所以谢郁堂的英俊和冷峻都有原有因,不是凭空而来的。
谢郁堂有自己的房子但没邀请她一同入住。莫聪于是被付丽君一句“有个人说话解闷儿”顺理成章留在了老宅。莫聪会做饭,于是被训练做很多饭,一日三餐按照付丽君的要求备菜做饭。洗菜要用消毒机水溶消毒30分钟,炒菜要清淡适口,每日要有养生汤,用炉火慢煨。她会亲自教莫聪对着一本养生书配中药,旧洋楼的前院于是总能看到莫聪拿报纸生炉子生不起火的愁苦模样。
莫聪不会武汉话,付丽君说既然都嫁来他们家,以后亲戚往来,听不懂一些老婆婆爹爹的话,会让人见笑,就让家里的阿姨带着她说话。莫聪于是时常被小学二年级学历水平的阿姨说“苕头日脑”,有时候她说的四不像武汉话引得阿姨大笑,笑完四处传播,大家都背地里叫她“弯管子”——很蹩脚、极不正宗。
莫聪没有任何特长,付丽君会弹钢琴。偶尔兴致勃勃弹一曲问莫聪怎么样时,莫聪像个呆瓜一样说好听,付丽君则轻蔑的笑,说很久没弹,不知弹错了多少个音,这还能被夸,也真是对牛弹琴、两厢情愿了!她还带莫聪去琴台大剧院看音乐会,莫聪全程都神情紧绷,因为表演结束付丽君都会让她发表感受。起初她以为说好听就可以,后来付丽君说她一点长进都没有,听那么多场还无动于衷!莫聪于是只得提前看曲目和乐团风格,了解曲子的创作背景和篇章感情表达,认真观察现场观众的情绪变化以及演奏人员的神态更迭。每场结束后总能侃侃而谈说很多东西,也总是精疲力尽,仿佛她才是那个认真演奏的人。
莫聪实在不舍得用谢郁堂每月给她的钱买一些在她看来完全不值当的昂贵衣服。于是总被付丽君说不修边幅、看着寒碜人。她穿T恤,被付丽君指摘让外人看到以为她们老谢家把她当苦力,天天这幅便宜相,仿佛有做不完的活儿,尽管她本来就是;待她换了套装裙,付丽君又说她的裙子样式材质都糟糕,实在是东施效颦像哪家的暴发户在装阔气,还不如穿T恤显得称妥顺眼。
莫聪没有几十万的包,和付丽君出席一个晚会,她尽管斥巨资买了一套价值上万的香奈儿连衣裙,但没有专门搭配的包,手机都没地方放,于是拿在手里。被付丽君教训不尊重人,左手端酒杯,右手还拿着手机,要是有人找你握手,腾不出手你干站着呀!莫聪于是把手机放车上,又被训斥,万一待会有急事,难道叫我在大厅喊你嘛!最后她把自己的手提包给莫聪,里面装了她的东西,以及莫聪的手机。莫聪因此也在各位太太的口中有了新外号:付女士的拎包小妹!
长达半年之久,莫聪作为新妇,跟在付丽君身边鞍前马后,操持家务、兼事司机、陪玩陪聊,接受训诫,全天候,无休止。直到某天蒋媛的视频电话在傍晚打来。
当时即将开饭,她正端着一碗汤,又着急接电话,然后汤洒出来不少。她的右手虎口到手腕都被烫的通红,把汤放上餐桌,她接通了视频。
蒋媛在露营,说看到了流星,兴奋激动的难以言表,开心的把镜头转向一片漆黑的夜空,想把那夜空里的流星分享给她。
莫聪说看不到,漆黑的一片。她感到有人在身后,于是回头看到谢郁堂红着眼眶,正微微伏下身想看清楚她手机里镜头后面的人。
但后来蒋媛一直把视频镜头对着星空和她聊了些有的没的,再也没有露过面。
莫聪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只知道拿着手机的手很疼,付丽君说她笨手笨脚的把汤洒一地真是麻烦精。
当天晚饭后,谢郁堂就和付丽君提议,让她也去五矿悦溪住,说这样可以方便他们见面。毕竟老宅这边离他公司太远,来见她实在太麻烦。
他真的是想方便见到她吗?
那天夜里,莫聪躺在五矿悦溪仓促收出的杂物间床铺上想,她是不怕黑也不怕冷的人,怎么直发抖呢?怎么难受的想哭呢?
她作为优秀毕业生却找不到工作,忽然结婚,在一众陌生人中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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