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越桥下巴贴着锁骨,很生硬地摇头,“不去了……我不想买衣服。”
“咱们把衣服都买下来,回到客栈,你自己一件件试,好吗?”
还是摇头。
这下楚剑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把手再抚上徒儿的背,徒劳地帮她顺气。
两人在这暗处待了好久,楚剑衣才听到极低极哑的声音,她没听清,便问:“什么?”
垂头的人顿了顿,终于把压在喉咙里的哭声和话语一齐说出:“我配不上……呜呜呜……”
“什么配不上?”楚剑衣半蹲下来,试图从低位听清徒儿的话。
杜越桥吸了一大口气,才把话说完:“师尊,不要买了,是我、是我配不上那些衣服,我不好看的,不要浪费钱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连成珠掉了下去。
她把那颗敏感的自尊心剖出来了,用手捧着,好小的一颗心,并不完整甚至有许多漏洞,就这么剖出捧着给楚剑衣看。
看哪,我把伤口撕开了,我不好看,我配不上的,是我埋在心底的真实的、羞于示人的想法。
像把自己脱光了,赤/裸地站在师尊面前,乞怜有人懂她,心疼她。
黑暗中,有一只被风刮得不太温热的手,拿着帕子,一点一点的,轻轻为她擦去泪珠。
“怎么会配不上呢,为什么这样妄自菲薄。”
“真的配不上啊……师尊,我这么矮、这么瘦,又黑又丑,腿也是粗的、弯的,那些衣服,那些衣服我穿上不好看的……”
就像九岁那年,卖货郎手里的糖葫芦。什么滋味,会是甜的吗?
她好想知道,扯着娘的衣角,走不动道,但娘走远了,把小小的她孤零零扔在原地,无助地被围在人群里看热闹。
娘说,你是没福的人,接不住甜头。
糖葫芦如此,胭脂如此,衣服亦如此,没福气,接不住,配不上。
“唉。”轻叹消散在风中,“不准这么想了。”
“你既被造于世上,天地间各样事物都是为你而存在,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只是你如何用它,使用好坏与否,不好用是它配不上你,哪有人要去配得上物件的说法。”
两人立于夜的漆黑中,干冷的秋风未曾停歇,一缕一缕从衣物的缝隙吹进,让杜越桥感到自己如此寒冷,只能靠师尊的抚摸取暖。
楚剑衣摸着黑,指尖拂过徒儿的面颊,骨相是极好的,怎么会不好看呢。
她捧起这张脸,慢慢站起来,让杜越桥和自己对视。
“很好看,没人告诉你吗,你的眼睛很好看,它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如果能笑一笑,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了。你看着我的眼睛,笑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杜越桥于是看向师尊的眼睛,生硬地笑了笑。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
夜色太浓了,杜越桥不能从师尊的眼中看到自己的眼睛,但她真真切切看到另一双眼睛。
那是双每个梦想当侠客的姑娘都想拥有的眼睛,形状修长,眼尾稍稍上翘,不笑的时候会给人凌厉不好相处的感觉,但这双眼睛现在是含笑的。
眼珠的黑白露出得恰好,卧蚕也显现分明,稍微眯起,是不能与外人分享的温存与柔雅。
杜越桥盯着好久,看得很仔细,以至于她没有放过师尊藏起来的疲惫。
是了,师尊被她胡搅蛮缠,受了骂受了气,还要耐着心哄她睡觉,自己又踏实睡了几时?
不知哪来的勇气,杜越桥从楚剑衣双手间挣脱,踮起脚勾住师尊肩膀,把脸埋进她的脖颈,没什么好哭了,但泪水还是止不住滴进怀中人的衣领。
“对不起,对不起师尊……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骂过你的,师尊,我骂过你啊,我配不上你……”
落入领间的泪珠顺着脊背一路下滑,流出眼眶的那一刻就冷了,再掉到后背令楚剑衣脊梁发麻,同时伏在耳边吐出的热气又让她闷潮,冷热交缠竟有种别样的感觉。
楚剑衣撩开散到脸上的发丝,为她的徒儿一根根拣整头发,安慰这颗自卑到极点的心:“我说过了,你配得上的,不论是物还是人,你都配得上。”
强忍哭声的人说不出话来,只把眼泪都蹭到师尊领子上,头点得很重,下巴也撞着师尊肩膀,随即是更用力的抱紧,锁得楚剑衣差点喘不过气。
这孩子,抱人怎么这样紧。
也好。
徒儿终于愿意敞开心扉跟她说话,不必别扭,不必借着病由。
她们这对半路师徒到底踏上正轨,徒不必畏师,而可以像靠着大树般,享受师尊带来的荫蔽、保护。
等哭包徒儿歇气,楚剑衣问:“之前在夜市看到的那些,可是想要?”
徒儿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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