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已经整整一年没有下雨了。
格莱特缩在墙角,数着母亲留下的最后几粒麦子。
她的父亲坐在门口,酒瓶倒扣在嘴边,一滴浑浊的液体滑进喉咙——他喝掉的是家里最后的钱。
“明天我去森林,”继母突然说,声音像干裂的树皮,“我会带上孩子。”
父亲没有抬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格莱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上个月,隔壁的汉斯家少了一个孩子,大人们说是“走丢了”,但夜里,她听见了汉斯妻子的哭声。
入夜后,继母并未如往常一般早早入睡,而是将她唤到身边。
格莱特乖顺地蹲下,像平日那样,给她轻轻按压长期劳作的腿。
但手上的动作被制止了。
继母俯下身子,往格莱特的口袋里塞了一块坚硬的燧石。
女孩怔怔地看向她,似有不解。
“握紧它,”她的指甲掐进格莱特的手心,“别松开。”
月光从破烂的窗口透出,丝丝缕缕地映在继母疲惫的脸上,她像一棵绷紧的树。
格莱特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沉默的女人,眼里装的不是狠毒,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绝望的清醒。
(二)
清早,继母便带她离开了家。
她看见父亲沉默的脸,在自己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他似乎松了口气——宛如丢掉了什么包袱。
继母走在前面,脚步越来越快。
格莱特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手中攥着昨晚的燧石,她听着自己的心跳,燧石的棱角硌着她的手,有些疼。
继母突然停下,缓缓道:“在这儿等着,我去拾柴火。”
虽然极力地表现平静,但声音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惶恐。
女孩没有哭闹,只是盯着对方颤抖的嘴角,问:“你会回来吗?”
继母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格莱特眨眨眼,没有再追问,这个回答已经足够。
等脚步声消失,她才拿出握在手心的燧石,在最近的桦树皮上刻下一道深痕。
被领着往森林深处前行的这段路上,格莱特走得并不快,在继母看不见的时候,她在每一棵树上都留下了记号。
印记被刻得很深,像是某种无声的反抗。
她并非害怕迷路,而是需要时间思考——回家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醉醺醺的父亲,一顿永远吃不饱的晚饭,还是下次被丢进更深的森林。
顺着印记一路往回走,村庄的轮廓再次在她视线里出现,格莱特小心地躲在草垛后。
她看见,不远处的父亲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他的身边摊着喝空的酒瓶,手上把玩着继母的银色胸针——那是她最后的嫁妆,马上要被父亲拿去换酒了。
格莱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港湾,而是囚笼。
(三)
看到女儿回来,父亲并未流露出多少喜色。
继母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往日不同,她无法形容这种感受——像是欣慰,又像更深的担忧。
第二次被抛弃时,格莱特没有再使用燧石。
她任由父亲粗糙的手推着自己往密林深处走去,直到他以“去找柴火”为借口消失。
这一次,她往相反方向走去。
另一条道路或许也没有希望,但,至少她能够走出某种循环往复的命运。
不知走了多久,格莱特望着早已暗沉的天色,心也跟着悬了下来。
腹中发出的声音与逐渐无力的双腿无一不在提醒她——自己已坚持不了多久。
在意识即将流失的那刻,她闻到了一股甜香。
顺着香味的源头走去,格莱特在森林深处看见一座糖果屋——墙壁是蜂蜜糖浆,瓦片是巧克力,窗棂上挂着冰糖做的冰凌。
格莱特的胃传来一阵刺痛,香味刺激着自己的感官,她握紧手中的燧石,任由燧石刺破自己的掌心,女孩努力打起精神,望着眼前香甜的屋子——这份甜腻包装得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陷阱。
“进来吧,迷路的羔羊。”
屋子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格莱特踏入了这座屋子,她知道这可能是陷阱,但就算不进去,自己也会马上饿昏过去。
进入屋内,她发现里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糖果,每一份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股香气实在太过香甜,她马上要溺在里边了。
她又用力攥住手心的燧石,手心的血液涌出,疼痛能让她看清眼前的东西。
她看见一位披着斗篷的巫婆坐在糖果之中,那件斗篷上绣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请问,这是什么?”
格莱特盯着那些模糊的文字,缓慢问道。
“是我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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