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许多商铺都忙着存货,渡口的货船比平时还要多上一倍,要是这会儿误了时间,还不知道要等船上香料烂了几番,才能再次轮上一次渡口排空的机会。
段呦呦在周围走走停停,一边检查自家货物的损耗情况,一边观察其他仓位的货物,悄悄记下他们的备货量和货物种类。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段呦呦一边看一边盘算着到时候上货的顺序和时间。
渡口临江近海,又恰逢腊月,时不时有寒风吹过,段呦呦转了几圈下来脸颊被吹得僵红。
“啊啾”,一个喷嚏脱口而出,激得段呦呦眼角冒出一滴泪花。
“小姐,我回马车上给您拿件斗篷下来。”,金线担心段呦呦着凉,说完就小跑着去将斗篷拿来,内里是毛茸茸的一层兔毛,轻便暖和。
段呦呦看了下周围,还有几个段家的伙计在这等着,就打发金针金线先回马车上等着了,“这边也没什么事,你们也不用平白在这受寒了,我再看看就回去。”
金针金线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只好再拿下马车里仅剩的一件斗篷,两人轮流在渡口陪着段呦呦。
“小姐,你看!”,金针突然指着中间那个货仓叫道,眼神紧张地盯着那处。
段呦呦顺着金针指向的方向看去,是一条瘸了腿的小黑狗,正悄悄的从货仓里叼出一条狐裘腰带,两条前腿颤悠悠的,动作极慢。
小黑狗正处于顶风作案的生死一线间,没有发现自己的邪恶行径同时暴露在三道视线之下。
段十七站在第一排货仓的拐角暗处,无声的看着小黑狗,眼神晦暗不明。
不知道小黑狗之前在这坚持了多久,在段呦呦眼前咬了好一会儿,也没把那块腰带从破口的布袋里拖出来。
“呜呜~”
小黑狗颤抖的前腿终于打着颤软了下来,轻飘飘的趴在地上,却也没松开咬在嘴里的狐裘,小圆脑袋就这么被垂挂在布袋外侧。
段十七偏过头,转而挑眼看向站在明处的少女,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两年不见,段呦呦又长高了一些,脸颊上的肉也清减了许多,性子看起来倒是沉稳了不少。
想到这,段十七突然又想起她走到无人的小巷里跳脚的那晚,脸上漫出细微的笑意。
前年,段十七回都城复命,正好迎面撞上气呼呼往巷子里走的段呦呦,生气的模样和她八岁那年没什么两样,擦肩而过的那一眼,段十七瞬间认出她。
当时天色渐晚,那条巷子又幽深安静,段呦呦身后也没人跟着,段十七没时间犹豫,转身就跟在她身后,攀上巷子的高墙默默守着。
没多久,段十七就看见,十四岁的段呦呦带着鼻音在巷子里悄声发泄,绣着珠串的鞋子一下一下在青石砖上用力踩着。
含糊的鼻音模糊不清,段十七踩在墙上俯耳去听,也只断断续续听到几句,“不公平”,“臭蠢蛋”。
略长了些年岁的段呦呦,已不似幼时那般娇纵放肆,脾气也得挑着时候发,骂完后,怎么都有点不畅快。
想来也是,骂人嘛,讲究的无非就是当面输出,管它粗俗优雅,看见成效的那一刻才算是心安气爽的通畅。只可惜,正当年少的烈焰娇花给自己加了一层束缚——段家的顶梁柱要得体,要靠谱,要藏得住情绪。
等到段呦呦收了声,抹完脸走出去后,段十七才从墙上跳下来。上挑的眼尾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段十七学着她也小声念了几句“臭蠢蛋”。
只是走出阴暗的巷子后,稚嫩的少年又恢复到先前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
“小姐,它要是被抓到了会被打死吧?”,金针紧张的在段呦呦耳边小声问道,害怕引来其他人的视线。
“不会。”,段呦呦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了捏腰间雕成两只小狗的白玉挂坠,然后弯着腰走向小黑狗。
段呦呦学着印象里大饼二饼的声音,一边叫着一边靠近小黑狗。
可怜的小黑狗听见段呦呦的声音后,竟被吓得瑟瑟发抖,再贪暖,也得磨蹭着松开嘴里的狐裘,拖着一只瘸腿躲到暗中的缝隙里。
段呦呦披着斗篷行动不便,没能及时捞住它,后面任她怎么逗弄小黑狗都不肯再出来。段呦呦只好先让金针去买点荤食和小袄子,看看能不能将它引出来。
“汪呜~”
小黑狗孱弱的叫声自段十七脚边传来,他和小黑狗一起隐在黑暗中,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拐角处狭窄且背光,段呦呦站在外边丝毫看不清暗处的情况,只能靠小黑狗微弱的呜咽来猜测它的位置。
一线光明,一线黑暗,离得太近了。
段十七不自觉屏息,紧抓着大腿与段呦呦相对而立。
近,从未有过的近,中间隔着的不再是窗边到街角、都城到南溟这样可丈量的距离。段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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