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轴徐徐铺展,说不出多美。莲池开阔无际,看不至尽头。
雨点跳入水面漾开层层涟漪,水波无穷,荷香四溢,在暑热潮闷中沁人心脾。
萧沛独立在桥头上,龙袍已然湿透了,还负手往莲池中观赏。周遭跪了一大片太监,全搁那儿陪万岁爷淋雨。方才暴雨如注,他还情愿让禄安打一把油纸伞,不至于傻到全淋在雨里。
到了雨点子飘起来,便将人轰走了。
实在不是禄安贪生怕死,非要让万岁爷淋着而不敢违拗,实在是……萧沛固执起来,威逼他若再多废话,便要跳池寻死。
没法子,禄安咬咬牙,还是搬救兵去了。
万岁爷是不怕死的神仙,可禄安只是个小太监,成日看护万岁爷,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他那主子疯癫起来,是真会要人命的。
萧沛无暇顾他,眼神幽长深远,沉浸在细雨如丝中。
连何时头顶罩了一把伞,也不知道。
“凉快吗?”有人幽幽笑问。
萧沛后脊梁一寒,才发觉后侧站了个人,听这声音……那半边腰平白一阵发麻。他不敢回头,眨巴了几下眼睛,目光还杵在莲池中不肯挪动。
半晌,嘴唇颤了颤,说了句:“凉快。”这声音毫无底气,却若无其事地执拗着。
晏梅故闭上眸子,深吸了口气,将清凉的雨丝吸进肺里几分。
怒火攻心,又教这凉意强压下去。
他唇角勾了勾,放缓了调子,尽力佯装温柔的嗓音,哄道:“陛下身子才好,别再着凉了,回去吧?”
萧沛在天下人口中活得日日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仿若神仙在世,却没人敢说,他实在是个名副其实的病秧子。每月要生一回病,一病要吃七副药,是个经不起磕磕碰碰的药罐子。
可恨的是,他却不知爱惜自己。
“朕不回去,难得下场大雨。”萧沛口气生硬,像是与晏梅故置气,又像是与自己置气。
二十又二的年纪,幼稚到如此心性,也是惊为天人了。
既然如此,晏梅故干脆再不客气,柔媚的脸色一敛,伸手拎住他后领,想如往日那样,将他生拉硬拽回去。
谁知这次不同了,萧沛那股叛逆劲儿上来,猛地挣了一下,拧身顽抗。
晏梅故制不住他,在场便没人敢动他了。
束手无策,又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晏梅故眉心跳了跳,咬牙吼他:“萧溯川!”而后揪住那只冰凉的耳朵,将他扯得回头,趁机甩手扇了一巴掌。
兜着雨水的巴掌虽没使劲儿,却也很是沉重,打在脸上又辣又疼。
萧沛傻眼了,扫视了一圈儿跪地的太监,彻底消停下来。
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边,没心没肺地笑了,凑近晏梅故耳畔,轻声哄道:“梅故,你别气。”说罢搂住他的肩膀,目光往莲池一瞥,试图让他身临其境体味这副景象。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萧沛沉沉道。
晏梅故勉强别过身子,心不甘情不愿,没好气地与他同看莲池,眉心跳了又跳,火气再窜上来了。
什么秋阴,什么枯荷?如今是初夏,荷花全都含苞待放在池水中亭亭玉立,哪来如此狗屁不通的抒情?
萧沛那半吊子的笔墨,真是矫情错了地方。
“奴婢不懂李义山,只是陛下若再不回去更衣,又要请左神医来走一趟了。”晏梅故声音很轻,却是咬牙说的。
他长眸微眯着,眼角那颗泪痣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萧沛心中犹豫了片刻,还要说些什么争辩,却倏然让人拎住前襟,拽到那张陡然放大的危险面容前。
这时,他垂眸一瞥,瞅见了晏梅故手腕上的血污。
掀起眼皮瞅了晏梅故一眼,突然一改任性,笑嘻嘻地凑过去,吻上了那张红唇。
莲池周遭围候的小太监,本来全在偷看这处热闹,却猛然瞧了这一幕,大大倒吸一口冷气,有的甚至暗叫出声,纷纷转过身去,闭了眼不敢看。
众人心惊肉跳,因为瞧见了万岁爷竟然敢亲吻浑身煞气的九千岁。
可禄安就不同了。他摇了头又摆着手,急得脸色皱起来,紧张得要命。
他是真心疼自个儿这不要命的神仙万岁爷。
于是片刻,果然听到萧沛在喉咙中发出沉闷似杀猪的惨叫,口中似乎还含着什么东西,而不能大叫出声。
“呜呜呜……!!!”
晏梅故紧咬着那犯贱的舌头,脸色却不慌不忙,揪住萧沛的领子,还埋头吻得卖力。
既然陛下想亲奴婢的嘴,那就这样亲个痛快吧。
……
萧沛的舌头彻底肿了,在口中火辣辣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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