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打包好的点心仍然滚烫,独孤无忧浓眉一挑,唇角微翘:“又不是女孩儿家,他懂什么?”
郎旭微微惊讶,直望住这人,转念一想,他那时竖起耳朵,听到人说这些点心好吃,只以为女儿家更懂女儿家的口味……明明最是桀骜不驯,也会办这种事,真是大开眼界,无忧。
四处都快打烊,清冷长街上,一辆印着徽记的马车驶过西留春转角,一支蕴着兰花香的手撩起窗帘,看到郎旭正倚在车驾前同人说笑,马上的金冠少年拎着一只油纸包,单手执缰,垂眸冷讽了两句,忽然眸光一锐,注意到这头。
窗帘一落,白芨揣着袖子,不言不语,一丝明暗不清里,他突然看到这人笑,轻轻吹走指尖的糖霜——
清缘王府。
夜色披落,一泓月弧水湾倒照银盘,暖白玉佩在面前轻轻摇曳。
……他的玉佩还在身上。
他们虽然收走了她的银针,却以为这是她的家传玉佩,好心留她做个念想。
背后骤然响起脚步声。
那一只暖白玉佩匆匆塞入了衣袖。
来人眼眸一眯,冷冷质问:“偷偷藏什么?”
云姜揣紧了袖子,反驳道:“你看到我藏起来就应该知道这是不乐意给你看的,为什么偏要问?”
独孤无忧径直走到她身畔,高大得就像一树孤木,投影于前。他居高临下,微微拔高音调:“你这个人现在都在我手里攥着,做主子的当然要知道手下的一切事情,像你这样隐瞒不报,早该拖出去打死了。”
“果然这样歹毒。”
独孤无忧哼了一声,笼了些许酒气,将负在身后的点心拎给她。
“好香。”
热气腾腾的香,叫人垂涎欲滴。
独孤无忧抽去绳子,将纸包拨开:“女孩子爱吃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对不对?我见她们爱吃这种东西,你虽然看不见,但是做得精致的小点心,想必吃着也更可口一些。”
他挟了一块,放到她的手里。
云姜咬了一口,发觉真还热乎乎的。
这人自顾自坐下来,晕开一身醇冽,她皱了皱鼻尖,十分嫌弃:“你身上好大酒气。”
独孤无忧抓起袖子,闻了闻上头酒香:“你嫌味重?”
云姜叼着点心,默不作声,一阵窸窣后,外袍褪丢脚边。独孤无忧撑坐身畔,特地给她拈了一块漂亮的桂金糕。
他闻到指尖蜂蜜味道,轻轻笑道:“小瞎子,你记得不记得那颗挂蜜?”
云姜点点头。
那块漂亮的桂金糕径直递到面前。
她就着他的手小心咬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清凉划过一丝蜜色,惊艳唇齿。于是她再咬了一口,不经意碰到他的指尖,抿化了那一口糕点。
独孤无忧凝住她乖巧得近乎可怜的模样,指尖犹如过电那般,心头一阵猛跳。他不自在地吞咽一下,漆黑瞳眸含光,溶出一段温软的情意,倒映出他眼前人,意中人——
意中人?
意中人。
这念头一瞬间扰乱了眼神,独孤无忧蹙眉时瞧到指尖发稠的蜜,密密麻麻的情绪将他厚重地裹挟,就像那一滩蚂蚁……迫不及待地得到甜蜜的慰藉,凭借与生俱来的本能——夺取。
他抿紧嘴唇,压抑汹涌的情念,见她一直默不作声地吃着东西,不自觉清了清嗓音:“你还爱吃什么?”
她没有说话。
这问题她答不来,只知道吃饱就是了,爱吃什么却不打紧。
还能看清的时候,最眼馋白花花的馒头,喧呼得烫手,直到后来……只是闻到,腹中就会泛起酸水,吐得全身蜷缩。
得不到就不要去眼馋这些东西,她不够胆量去偷去抢,蹲在街头的落魄日子里,只好学会克制,再后来,渐渐看不清这些东西,她每天最希望的就是不要吃坏到发病,否则一躺三四天,很耽搁回去的路程,真的,会耽搁路程,她极想回去,极想。
她轻巧地想着这些事,从容咽下一口又一口。
独孤无忧扶着她的肩头,又给她挑了一块精栩如花的折露糕,笑意渐浓:“我特地扣下厨子给你现做的,味道还好,是不是?”
拈着点心的手一滞,云姜腮上鼓鼓,道:“真是会作孽。”
独孤无忧垂下头,闷闷笑着:“你知道那些高眉深目的异域商人会进贡一些奇巧玩意儿……你像,”他动了动喉结,愉悦出声,“像上蹿下跳的花熊,它们呆呆的,圆滚滚的,总是走两步停下来,走两步停下来,你极像,知道么?”
云姜不听,只顾着吃点心。
他一低头靠得更拢了,浮出的呼吸也更灼热了,冲撞在鬓发间,勾得肌肤战栗。
她生出不大好的念头,一个劲儿地塞完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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