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淌得轻快,在那条荒僻小道上,一名黑衣人拎着装了半罐水的破香炉,呈递上去,朝为首那人低声禀告。
那人负手而立,一袭天青锦袍,眉目清贵。
他眺着那一处破败的墓庙,仔细看来形制怪异,在黯淡的月光之下简直诡异得就是一座坟墓。
躲藏在树丛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拢在面上的那一只手冰得没有温度,仍然挟着残留的血腥气。
“别动。”
耳畔的嗓音压得极低极凝重。
是独孤无忧。
他似乎极为忌惮这人,小心谨慎得不敢探看。
“再四处看看,万一恰巧不在,或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就打草惊蛇了。”那一袭天青锦袍的人垂眸瞧向手下捧着的香炉罐,轻轻冷笑。
连死人的东西都拿来用,竟然落魄到这个地步了?真有意思。
他慢慢地往前走去,触到一地寡白的月色,心有戚戚地念着,若是一会儿见了人,说些什么话才好?是兜头就给上一脚,还是先讥讽戏弄一番?
夜风将他的眉目吹得模糊,唯独嘴角的冷笑十分清晰。
眼瞧着这一行人朝那座墓庙过去,并没有发觉他们,独孤无忧这才松开了手,极黯然地舒出一口气。他闷头往溪水那头走了两步,才记起云姜看不见路,回身捉住她的手腕,径直将她带走。
这人力道极大,云姜被拽得踉跄,上气不接下气地追问:“这是往哪里去?”
“逃命。”
声音又低又沉,斩钉截铁那般。
“你听到他们说要去墓庙,兰烟贞还在里头!”
兰烟贞,兰烟贞……为什么总提起他?
独孤无忧停了一下,又拽着她继续走:“他们不是冲着他来的,死不了!”
“言下之意,你知道他们冲着你来的?”云姜挣脱了他的桎梏,不可置信地质问。
“知道又怎么样?你指望我冲出去拦住他们,说有什么冲着我来?你愿意拿我去换兰烟贞,是不是?休想!”
独孤无忧重新拽住她的手腕,一个劲儿地将她往反向带。
云姜被他拖拽得生痛,生气地问道:“那你自己走了不就好了,为什么偏要拽着我?我要回去!”
独孤无忧将她卷到臂弯里,强行提起来,不容置喙地往山道上走:“你回去也救不了他!”
云姜在他臂弯里连踢带踹,使劲儿地拽他的手,愤怒极了:“那我就跟他死在一处好了!”
“死也不许跟他在一处,死也跟我死在一起!休想叫我一个人去死——”他赌气一样地怒吼着,将她捁得死紧。
“我又不是你看上的某个东西,想将我据为己有就将我据为己有!撒手!”
此时,正是这一座破败的墓庙前,一丛手脚麻利的黑衣人已经轻跃进了门庭,为首那人在月光之中拉长了影子。
靠在柱子上养神的兰烟贞耳目聪颖,听得来人脚步,缓缓抬起眼睫——
“撒手!撒手!叫你撒手听到没有?”
云姜在他身上重重地咬了一口,疼得这人肌理紧绷。
他极愤慨地将她丢下去,按着腰腹的伤口,满是悲怒:“你就不能同我要好些吗?为什么老记挂着兰烟贞?”
“你有什么毛病?这三四天的相依为命叫你生了什么错觉?我和他掉下山崖都是拜你所赐,若是运气再差些就该被你射死在马下!难道你以为我同你算得上什么交情颇深——”
她爬起来就要走,不妨又被他拽住手臂,一下子裹到怀里去,头撞在结实的胸膛上,一阵眩晕。
这人猝不及防地收拢了怀抱,更将她死死地压在怀里:“我就是生了错觉!我觉得你是个极好的人,我嫉妒你待兰烟贞好些,比我更好些!我也想得到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我也想要有人这样关照着,有人这样坚定不移地护着我!你以为我当真是怕了你的银针才起了誓言?”
“我想知道他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又能为他做得到什么地步……那时我看到你后背满满是血,却先给他诊治,就发觉了你这个人性情古怪……你是个愿意为人付出,心地柔软的女子!我被困在泥潭里的时候,看到你寻来,就更坚定了这个念头——你极好,不是么?云姜,我想要你待我好些,比姓兰的更好些,不要去找他——”
“你既然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就合该明白,我不会丢下兰烟贞!”
“我不要你去!”
独孤无忧双眸通红,手臂捁得人透不过气,极像顽劣的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东西,怎么也不肯放手。云姜气得重重地给了他一肘击,又低头去咬他的手背,他痛得咬住了嘴唇,还是不肯放手。
“撒手!他要是出了事,我要你给他偿命!”
两人在树影里纠扯成一团,他虽然还是少年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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