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无忧将她贴得死紧,瓮声瓮气地怒吼:“他死不了!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死!”
云姜实在没有办法,镇静下来,以一种诡异的语调问道:“那你怕不怕我咬舌自尽?”
身后的人微微绷紧了气息,眉间犹如化不开的墨,集在一处——
那一轮月正过盈,飘浮在云影里。
隐匿在黯淡之中的那一座墓庙在云开月明的瞬间放大了腥气。
云姜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动静,只闻到了新鲜而浓烈的血味,跟着的独孤无忧看到了满室的空荡,没好气地言语:“太好了,这人终于不见了,不用背着他了。”
“你能不能盼着他一点好?”
“不能,我现在才不好,很不好!”独孤无忧眉峰一划,剜了她一眼,心知自己处境比那人不知道危险多少,“要是被人杀个回马枪——”
“好,也算有长进,还知道回马枪了。”
一阵遽起的清脆击掌声踏入庙前空地。
青穗暖脂玉佩随着脚步晃动,披了一身月华的来人笑意薄凉,这一场瓮中捉鳖,真是有趣。
独孤无忧似乎预见了这样的开头,更预见了结局,轻蔑地微笑著:“我说得如何?小瞎子?”
“我不认识你。”云姜自觉地走开两步,撇清干系,“这位头目,要抓就抓他,我跟他是萍水相逢,不,我跟他是仇人,抓走吧。”
来人负起衣袖,慢慢踏上台阶,看她一脸嫌恶,笑意深邃:“当真?”
“你想得美。”
独孤无忧将她一把拽过去,揽在臂弯里,轻松自得:“我哥哥做事向来不同我这样随心所欲,他谨慎细心,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好弟弟,还算懂我。”
那人轻飘飘地凝向云姜,不知道他这个眼高于顶的弟弟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竟然勾搭上了……他当真长了本事,连倒贴也没有人要,真叫人脸上沾光。
嗯,毕竟他们用一张脸,不是么?哪怕站在一起,教人直觉不像双生子——
“这里遍地是血,是你杀了人,还是别人杀了你的人?”云姜任由独孤无忧揽着,双眸望向门外。
但是这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目不能视,淡淡说:“你在问本王?”
“本王?看不出来,独孤无忧,你哥哥是王爷,你怎么就混了个矿主来当?”
云姜看似漫不经心地搭话,实则飞快地寻思,这样看来,难保是兰烟贞先躲起来,说不定他们并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只是——这人来意如何?
“因为他比较厉害,我是个废物,满意了?”
独孤无忧垂眸看向她,话却倒像是对另一个人说的,而后他暗中按了按云姜的肩头,示意她安分点,不要口出狂言,显然他哥哥脾性更坏一些。
得到暗示的云姜恨不得仰天翻个白眼,真是什么德性!这两兄弟一个鬼样子,难怪是一家子!
那人眸光轻睐,逡巡云姜的容貌,有一丝眼熟却分明全无印象。他又凝向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起了一股倦恹的情绪,说不好是厌还是嫌:“瞧瞧你这低三下四的模样,连个瞎子都能拿捏住你,真是叫本王开了眼界。”
“瞎子,瞎子怎么了?瞎子能说会道,你要将他带走,或是杀了,那是你们家务事,与我这个外人无关,我先走了。”
云姜挣脱独孤无忧的手,径直朝一旁走去,她不敢从门口过,若是这癫子的兄弟疯子一言不合就捅她一剑……
还没有走出两步,独孤无忧就又揪住了她,笑得颇有深意:“放你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也是个死,不如与我做个伴,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些人真是疯疯癫癫,今儿要死,明儿也要死,都上赶着拽她一起去……云姜烦躁地打开了他的手,极不耐地蹙着眉头。
这样别扭的情形,倒是更像打情骂俏。
漠观的人反而轻描淡写地拆穿了真相:“你们俩也不必瞒本王,这里先有一个人,已逃出去了。好弟弟,你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不动手?”
听闻此言,云姜悬起的心却未放下,一是兰烟贞这瘸子一个人未必走得出去,二是这人指不定正在诓骗他们,三是他真的有将她和独孤无忧一并就地解决的架势。
独孤无忧眼神微微闪烁一下,又极快地垂下眼睫,似笑非笑:“什么身份?他同我有什么干系?不过是矿场逃出来的一个奴隶。”
“真能嘴硬。”
那人勾起唇角,眸子锐亮得犹如夜里的野兽,炯炯地锁视着,教人以为他下一刻就会扑上去撕碎某个人的颈项。
但是他只淡淡地叹息了一声,目光定在了墓庙的神像上,这神像破败空洞得只剩下半张脸,嘴角阴沉沉地垂下,似在笑,又似在讥讽,全无慈悲的模样。
“来人!将本王的这位好弟弟请回去。”
喜欢挽帝锦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挽帝锦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