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赀廉是近几年的新锐导演,拍摄的风格独特,且更贴近年轻人的心态,惯会用镜头语言来下勾子。
《野春恒》是他得奖后最受瞩目的待定剧本。
“我没准备接。”楚松砚说,“你要是想……..”
“嗯,看来是还不够好。”顾予岑说,“那就换一个。”
楚松砚闭上嘴巴,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足足半分钟,顾予岑才再次开口说:“卖身吧,像之前那样。”
之前。
楚松砚的思绪瞬间被拖拽到回忆里。
当初拒绝《难违》后,楚松砚直接接了那部文艺片《沽河》,不是头脑发热后的随意决定,而是它的剧本确实不错。
至少对于当时的楚松砚来说不错。
楚松砚能确认自己的情绪已经无法自主调动。
同楚栢理清关系,间接与曾经的家乡分割连续,身边唯一能说上两句话的,也只剩下个林庚。
但面对林庚,他也是半真半假地应付着彼此,有些话不适合同林庚说,一切影响不好的负面情绪都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工作关系,楚松砚有自己的顾虑,只能将这些都压在心底。
你真让他不顾一切地吐露,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又想听到什么。
他只是感觉迷茫。
而这种迷茫恰巧是《沽河》中全程贯穿的。
拍别的如果出了错处,就是自砸饭碗,毁了《皿》造出来的天赋型演员的称号,还不如保险些,挑一个能演绎得差不多的剧本。
不用日夜担忧地死钻进剧本里,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钱赚够了还不用愁以后买不起冥币,死后总能快活,楚松砚这样自暴自弃地想着。
但在拍摄到一半,就出现了问题。
彻底贯穿的迷茫与压抑,不仅迁就着楚松砚的情绪,也助长他心中的恐惧。
他开始分不清戏里戏外,结束拍摄后窝在酒店里,捧着剧本一坐就是到天明,但眼睛盯着纸张上漆黑的字,脑袋里却是愈发激烈的情绪波动。
频繁失眠。
等戏的时候就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何时睡何时醒。
马特维的那句话一直在耳旁斡旋。
幻听。
直到拍摄时,他脱口而出一句剧本中没有的话。
“我会的,我答应你了,你别怕。”
对手演员稍加愣神,扭头去看导演。
导演察觉到不对劲,快速动身,去查看楚松砚的情况,但一走近,就看见楚松砚用手蒙着眼睛,而指缝之下,脸上湿润一片。
导演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当时试镜前针对每个演员,都进行了心理情况的调查。
楚松砚接受心理疏导。
得出的结果是——他没事,只是入戏太深。
楚松砚知道自己不对劲。
但这部戏需要的就是这种不对劲。
太正常的他,就演得假了。
《难违》比《沽河》后拍摄,在《沽河》进入拍摄后期时,《难违》才刚刚开始第一幕的拍摄,而张岩珩选用了顾予岑后,频频给楚松砚发信息,批判他的自甘堕落,完全舍弃自己的天赋。
张岩珩完全不认为《沽河》能掀起什么水花。
文艺片向来没法彻底迎合市场,尤其是这种极度压抑的拍摄风格,更严重些,可能会受到举报,之后下架。
创作环境就是这样。
有限的市场,还要设下条条框框的拘束。
张岩珩自认从业多年,已经将圈子里的各种隐形规则摸清。
在楚松砚杀青时,他带着顾予岑来探班。
千里迢迢。
彻头彻尾的不速之客。
后来杀青宴结束,楚松砚刚回到首都。
林庚就为他找了心理医生。
但治疗是无效的。
楚松砚能服用的药物很少,且要控制用量。
更多的,只能靠言语疏导。
楚松砚接受了半个月的治疗。
效果甚微。
某天夜晚,他接到了来自顾予岑的电话。
顾予岑同他聊天时语气自然,仿佛两人之间还是交往关系,那样娴熟地引着他一点点重新交付感情。
楚松砚就这样,每晚同他打电话,听着他在屏幕那头说着自己一天所发生的事,以及剧本情况。
楚松砚很少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地听着。
但听着听着,就再也不忍熟悉的声音彻底消失。
像其他人一样,将他彻底抛弃。
他问顾予岑,为什么突然联络。
顾予岑说,你病了,我能治好你,因为我最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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