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你的父母,换脸成功后,他们就北上了,临走时把你托付给了天不收大夫。他们比我们幸运,或许是不幸......”
“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我的父母,我连他们姓甚名谁都......”
“......换脸即换命,阴文册里或许......”
“谢谢您,陈前辈。”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
是谁在说话?
......
熟悉的声音渐渐低落,意识不清的江寻恍惚之间仿佛又听到一阵时断时续的哭声。
是把脸埋在手中的、听上去有些闷闷的抽泣。
是谁?
他想安慰那个哭得厉害的人,尽管他还不明白那人为什么哭的这样伤心。
然而意识仿佛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死死压住,江寻无论如何都无法睁开眼睛。令他欣慰的是,有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似乎一直在低低安慰那个哭泣的人。挣扎片刻后,黑暗犹如坚固的牢笼,固执地将他拖入更深的混沌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江寻才在一声声呼唤中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逐渐清晰的视野内依旧是地道内石砌的甬道顶部,江寻眨眨眼睛,还有些迷糊。
“你终于醒了。方才怎么叫你都不醒,我观你气血震荡,身体又极度劳累,想必是近日操劳过度,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缓慢而沉稳的声音终于让江寻彻底清醒,他有些费力地坐起身,转向先前吹笛子、现下正坐在他身边,规劝他的那个抱着红匣子的无面人,疑惑道:
“前辈是......医师?”
那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江寻并没有把这句说出口,只是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样子,那个无面人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叹口气,只道:
“在成为这寄居的恶客之前,我曾是青溪门人。”
青溪?那个江湖有名的医者门派?
这些无面人究竟都是些什么来头!
江寻越发感到不可思议,他尝试着探问道:“前辈是青溪弟子,为何要来换脸,又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无面人定定看着江寻,依旧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重复道:“走吧,孩子。井下生寒,你方才心神大动,此地不可久留。”
明白眼前之人已经不会再做任何解释的江寻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依旧在隐隐作痛,他捂住嗡嗡作响的脑袋,有些迟疑:
“对了前辈,方才我昏迷时......”说到一半,他忽然卡住了。
他想说什么来着?
不对,他问这个干嘛......
江寻揉着脑袋,感到有些困惑。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记忆之中,只剩一些模糊的影子,想捕捉却遍寻不得。努力回想之间,本就在哀鸣的头更加难受了。
“怎么了?”望着江寻痛苦难耐的模样,自称曾为青溪子弟的无面人语速加快,“你哪里难受吗?还是快些上去吧,这里浊气淤积,于你病情不利。”
身体的痛苦战胜了心底的好奇,江寻只得一边称谢,一边从无面人所指的通道离开。
离开井底的地道后,不羡仙已是深夜,清凉的夜风让江寻的头疼缓解了些许。清冷月色之下,往日里十分熟悉的活人医馆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副陌生的样子。
堆积的财富、诡异的人面和疑似寒姨亲笔的手记、身份成谜却认得自己的无面人......这些无一不让江寻感到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不羡仙的另一面、寒姨他们的另一面。
从小到大,江叔偶尔的失踪似乎已经让他习以为常,至于他消失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江寻不是没有问过,只是每当他尝试着略带埋怨略带好奇地发问时,那个总是不苟言笑的剑客要么定定看他一阵后用“以后再说”敷衍过去,要么满腹心事的样子一边默默喝酒,一边用“你今日练武时辰可够?”来反将一军。
从江叔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的他慢慢也放弃了询问,只是悄悄在自己心里立誓:等他长大,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到那时,寒姨一定不会再阻止他入江湖,江叔也一定不会再瞒着他那些曾三缄其口的秘密。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对于寒姨,他也只知道不羡仙是由她从故乡带来的一枝梨花建起的。
在不羡仙的小酒馆看惯了寒姨那副深谙生意经的精明模样,习惯了自己四处冒险捣乱后寒姨总是气冲冲教训他、转眼又递给他煮好的热鸡蛋,叫他热敷被打肿的眼圈的日常。平静的生活让他误以为眼前的一切便是本该如此,却忘记了管教自己又爱护自己的寒姨也从未和他提起她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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