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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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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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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盛钧则叫来军医后,果然给段淮换了新药,接着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带他们去了西边帐里住。

    苏恹行近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总不见人影,连养着的狼都交给廖阳照看了。

    盛钧则顶着监军的名号在营中转了转,随便了解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无心去插手戍南军中事务,也就是做个样子,好应付澧都。

    入夜之后,西南的天冷的很,盛钧则拢紧大氅,鹿皮的黑靴在雪上踩出“咔嚓”声,今夜有月高悬,素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更添寒意。

    帐中点起烛火,盛钧则倒了杯热水,暖意透过粗瓷传到掌心,微微冻硬的手指回过劲来。他前两天就住到了西边帐中,这边帐里要暖和的多,地上铺了半边毛毡,帐门口还挂着张虎皮挡风。

    盛钧则还拿着苏恹行的那番褥子,就放在塌上,送到他这里的东西,断没有再还回去的理。

    外头风凛冽,盛钧则就在呼啸声中睡下了。他近几日总睡不踏实,一闭眼就会梦到往事,今夜迷迷糊糊间又想起记忆不全的那段日子。

    那时他刚被段淮的师父救回来,几乎什么都不记得,每天浑浑噩噩的,不是在喝药就是在昏睡。

    段淮的师父姓杜,叫杜冈,年过半百,蓄着一把半长的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和蔼的很,盛钧则记得他刚醒的那个夜里,就是杜冈守在他跟前。

    当时因为记忆的缺失,盛钧则对谁都戒备,每天对段淮那个小字说不到十个字,但杜冈却让他觉得熟悉,仿佛已经认识过很久了。

    盛钧则问过杜冈,我们是不是认识?

    杜冈当时没回他,只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叫他好好吃饭。

    后面盛钧则的记忆慢慢恢复,记起了幼时的嬉笑玩闹和家破人亡,在那些面目全非的经历里,他也记起了杜冈。

    记起杜冈的那天,盛钧则大哭了一场,少年的脆弱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他哑着嗓子对杜冈说,师父,你还活着,真好。

    漫长的记忆在触及到十三岁时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往前分毫,这让盛钧则感到莫名的失落,他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记不起来的话,这辈子都会遗憾。

    盛钧则有一段时间会频繁的做梦,梦里各种支离破碎的画面纷至而来,凌乱又繁多,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曾无数次大汗淋漓的惊醒,怅然若失的挨过长夜。

    杜冈说,他梦里总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十九。

    盛钧则的脑中几乎是瞬间冒出三个字——苏十九。

    苏十九是谁?

    酸涩感骤然涌上心头,涨得难受,盛钧则在那一瞬间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要冲破梏制而出,但波澜过后只余下死寂,他后知后觉的抬手抹了满脸的泪水。

    盛钧则问杜冈,师父,苏十九是谁?

    杜冈摇摇头,说他不知道。

    那天过后,盛钧则总能想起苏十九这个名来,每想起一次他就难受一次,他还是记不起苏十九是谁,但每每想到这个名字他就觉得疼。

    最后,盛钧则执拗的要杜冈帮他恢复记忆,白日里扎银针,晚上泡药浴,还要喝各种黑漆漆的药,杜冈看着心疼,问他,万一记起来后发现还不如忘了呢,那怎么办?

    盛钧则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忘。

    杜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后来一夜大雨里,盛钧则梦见熊熊烈划破黑暗,周围的一切都被烧成灰烬,他在一片狼藉中扒出一具尸体,随之巨大的悲伤漫上心间,汹涌的哀潮仿佛要将他溺死在其中。

    那时的盛钧则猛的惊醒,在磅礴的雨声中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声:苏十九!

    雨势几乎吞没了他的声音,盛钧则在那样的大雨里记起了一切,窗外雨打木栏,花棠败了满地,可他只有满心的荒寂。

    苏十九,苏十九!

    “苏十九!”

    盛钧则在帐中倏地睁眼,他出了一身薄汗,抓着褥子的手青筋暴起,漆黑的眼里闪过惊慌,重重的喘息着。

    营帐外的风依旧刮的很大,盛钧则在风声怒号中缓过神来,他坐起身,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盯着一片黑暗渐渐放平呼吸。

    烛火亮起,盛钧则拿帕子浸冷水擦了擦脸,冰凉的触感叫他彻底清醒过来,但今晚怕是睡不成了,他呼出口气,裹着大氅出了营帐。

    此时夜正浓,天色泼墨一样,盛钧则胡乱在营中走了走,突然听得一阵急躁的马蹄声,他眼皮重重一跳。

    军中非要事不得纵马。

    铮然声逼近,一人从马上摔了下来,盛钧则就着月色瞧清了那人满是血污的轻甲,那人嘴唇冻的发乌,在雪里狼狈的打了个滚,顾不上起身,声音嘶哑的喊道:

    “敌袭!将军被围在阒天阙了!”

    听雨刀贯穿蛮人胸膛,溅了苏恹行满身的血,他身上的轻甲已经被血糊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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