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空调外机渗漏的水珠沿着管道蜿蜒而下,重重砸在窗台的绿植叶片上,叶片震颤着蜷缩起来,仿佛在躲避某种无形的鞭笞。
滴答——
滴答——
陈予琢裹着夏凉被,空调冷风扫过颈后,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无意识地将身体蜷成胎儿的姿势,额角的冷汗浸透碎发,湿漉漉地黏在煞白的脸颊上,像是被蛛网缠住的蝶。
指甲深深抠进被角,梦里是咸涩的汗味混着教室里熏的艾草烟。
记忆如潮水翻涌,将她卷入高三那场暴雨后的黄昏。
六月闷热的空气里,雷暴劈开铅灰色的云层,雨水把学生们的校服浇得湿透。
学校老旧广播滋滋作响,宣布取消晚自习的通知细微碎响,在教学楼里回荡。
十七岁的陈绪被人潮推搡着离开教室,鞋子套着塑料袋的,积了浅浅一层水,发出咯吱声。
沈灼家的玄关灯罩落满飞蛾尸体,她提着保温盒站在客厅中央,裤脚湿透,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那天是要做什么来着?
房间里塑料袋摩擦声、钟摆晃动的咔哒声以及翻动抽屉的声响一下涌进陈予琢脑袋,她记起了这个场景——那天放学早,又淋了雨,她原本是打算找点感冒药吃的,却意外翻到了那些东西。
烧焦的相纸泛黄的信封里露出一截 ,陈绪盯着照片边缘的焦黑,那上面一个女人搂着赤裸男人的脖颈躺在床上,姿态亲密,犹如爱侣。
身后铁门外,钥匙串撞击声惊得她手一抖,信封掉在地上,信纸掉出来,上面“亲爱的春华”五个字突兀的卡在信封口。
视角突然翻转。
陈予琢后脑勺撞上玄关鞋柜,疼得她眼前发黑。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正攥着玫红色羊皮包。
这是沈春华的手。
“小绪你听阿姨解释......”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走调的哀求,可对面穿着校服的女孩只是捏着照片步步逼近。
少女瞳孔幽深,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将那些烧焦的出轨罪证摔在她脸上。
她看着十七岁的自己嘴唇开合,却听不清那些诛心的话语,只看见自己在沈春华的眼中突然扭曲膨胀,獠牙刺破人皮,伸出一条猩红舌头,滴落的口水腐蚀地板。
下一秒,怪物脖颈又突然裂开,透出里面的金漆,金光闪过,狰狞头颅变成慈眉善目的佛像。
佛音缭绕间,那些信变成金色麻绳从信封里钻出,勒住她的喉咙。
烧毁的照片化作黄符封住口鼻。
铁锈味弥漫在口腔。
是血。
沈春华咬破了舌尖。
她的身体疯狂摇头后退。
场景也随之变化,她看见自己踩上一块砖头,风灌进蓝白病号服领口,她从楼顶重重摔下,成了一摊肉沫。
沈春华成了一滩肉沫。
“啊!”
陈予琢挥着手弹坐起来,撞翻床头水杯,巨大的动静似乎是吵醒了隔壁房间的人,客厅亮起的灯,光从门缝照进来。
她揪着浸透冷汗的睡衣前襟,尖锐耳鸣让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直喘的粗气。
手机屏幕在枕边亮起,现在是凌晨三点整。
屋外,妈妈刘少兰敲了几下门。
陈予琢抬手抹掉下巴悬着的汗珠,赤脚绕过满地玻璃碴,打开了门。
“妈?吵到你了吗?我只是喝水不小心弄掉了杯子。”
她对着刘少兰扯出笑,抬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啪的一下,灯被打开。
刘少兰的视线落在女儿被冷汗浸透的睡衣上。
布料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单薄身形。
“小绪,怎么出这么多汗?”
刘少兰抬手去碰她额角的湿发,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做了个噩梦,可能最近压力大……”
陈予琢后退半步,赤脚跳过碎玻璃渣,弯腰捡起翻倒的水杯,“妈你去睡吧,我收拾一下就行。”
刘少兰盯着她许久,喉咙动了动,终究没追问,只是转身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睡衣,“去冲个澡,别着凉。”
浴室镜面蒙着雾气,陈予琢抹开一道水痕。
镜中人眼眶凹陷,脸颊惨白如纸,嘴唇被咬破的血痂凝成暗红。
热水浇在肩头,皮肤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她却感觉不到暖意。
水声中,过往记忆碎片翻涌。
大二的深秋,教授将交换生推荐表推到她面前。
“学费由学校承担,但生活费得自己解决。”
教授推了推眼镜,“你的成绩足够申请助教岗位,但会很辛苦。”
陈绪攥着表格,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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