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卡娅不敢否认的是,伊瑟拉被叫走的那一刻,她甚至在想伊瑟拉是不是要调离一段时间。转而她追问自己,如果从此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伊瑟拉,对自己而言又意味着什么——萨维尔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了。然而一想到老师,卡娅总是有点黯然神伤。进入内阁律塔后,即使萨维尔仍然会把她叫到府邸去,但总归是相处时间大减。那晚上卡娅在宿舍凝视着天花板,窗户被风吹开,她吓得一哆嗦跳到地上,可是只有风和空荡荡的夜空而已。卡娅叹了一口气,笑自己杯弓蛇影成这般。律塔空气的味道有潮湿的,锈味的,阴凉的,人的心情也是深秋的,很难再闻到一种香甜的味道。她也再也没有梦到面部迷蒙的母亲。她试着去回想父亲的感觉,似乎父亲在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更为缺席,没有好的记忆也没有坏的记忆,再回忆就是血色回忆了,这不好。她早就过了应激的阶段,以前刚被萨维尔带到身边时还常常做到血色之夜的噩梦,从床上大叫着醒来。萨维尔会用同一张毯子裹住两人,告诉她一切都好了。卡娅突然思考起父亲的意义来,如果父母还在,那个常常缺席的父亲突然有一天回到家庭,长久地生活在一起,是不是这味道也和律塔一样?她在这样的味道中闻不出爱,想着或许人生只需要那种香甜的味道就可以,因为那种味道才和类似爱的感觉挂钩。转而她又想,那人们常说的爱自己的祖国呢?在没有进律塔前,由于萨维尔的存在,她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祖国是“祖国母亲”,拥有母性味道的无处不在的意志。律塔培养的“燐”必须要爱自己的祖国。卡娅想,现在的祖国,是散发着雨季的地下室内存放的钢铁味道的“祖国父亲”了吗?
结果第二天卡娅就想狠狠嘲笑前一晚的自己——全部是自己想太多了。伊瑟拉又跟在萨维尔斜后方一起出现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卡娅盯着她们两人的脸,屏息凝神,仍然察觉到一丝说不出来的奇怪,说不清她们之间更近还是更远。她还猜测昨天她们的谈话一定与自己有关。从卡娅见伊瑟拉第一眼,她就觉得萨维尔和伊瑟拉之间更平等,即使伊瑟拉该鞠躬的鞠躬,该跪的跪。但是此时此刻卡娅愈发坚定她们之间有某种默契,就像有一定能力的律术士能一定程度上感应到不同恶人的律场,七窍玲珑的卡娅能感应到一种也许叫“默契场”的东西。她又开始警惕伊瑟拉的存在,因为那种默契就像一把无形的刀——萨维尔可以将到丢给伊瑟拉叫伊瑟拉掩护她,她也一定会遵命,这是自然;然而这默契还有另一面,那便是萨维尔还可以将刀柄递给了伊瑟拉,静静地看她是否会反手送回来,或者反手刺回来,又或是转身藏于衣袖。而卡娅是那种会毫不犹豫双手接过、立刻举于额前,单膝下跪谨遵命令,然后反复擦亮、日日操练并以拿它执行任务为荣耀之人。
她察觉到自己竟然开始和伊瑟拉比较对萨维尔的忠诚。一阵空虚与冷意爬上后背。伊瑟拉敬服萨维尔,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她从这个强大的少女身上看到敬服原来也有分类。在伊瑟拉的笑与沉默之间,在她和萨维尔两个人互不戳破又带着角色扮演性质的默契间,伊瑟拉总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而萨维尔似乎也知道且默许这种不一样。
伊瑟拉和萨维尔谁强?如果……如果,伊瑟拉更强呢?
卡娅赶紧压下去这一想法。她从来没有见过老师弱小的样子。
果不其然,那天萨维尔讲了一些新的任务后,留了一句:“结束晨训后来办公室见我。”就和伊瑟拉一起消失了。卡娅到达萨维尔在内阁律塔的办公室时,伊瑟拉早已站在角落,微微低头,像个兵器架上立着的鞘未拔出的剑。萨维尔依旧靠坐在书桌后方,手指捻搓着《世界律术史·上卷》的一页。“坐吧。”
“是。”卡娅依言坐下,身体挺直如钢板。
“你最近变得越来越强了,”萨维尔没有抬头,“我知道你一直擅长律术,不擅长力量型的纯白打,现在白打课成绩也有所上升了。所有衡步律反应时间缩短了0.3秒。传情报的律流密码学得怎么样?”
“报告首席,学了两章,尚未实操。”卡娅刷地站起来,萨维尔敲敲桌子:“叫你坐你就坐着。”
“是。”
“上次在她的照迷律中……” 萨维尔的手指缓缓从伊瑟拉的方向转向卡娅,像是一支在地图上圈选战线的笔,“你的梦做得怎么样?”
卡娅轻轻张开嘴。
“还记得梦见了什么吗?”萨维尔笑着说,仿佛在问她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卡娅颤抖着把头转向伊瑟拉,目光中,伊瑟拉的嘴角也抽了抽。她感到伊瑟拉的律场也震颤着,伊瑟拉原来也是怕的。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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