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厌有一种猜测,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点将台。
紧接着是“啪”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在地上,阿厌回头看去,只见虞渊狼狈摔在地上,手里拎着把桃木剑,恶狠狠地瞪他。
“阿厌,跳下去。”观昙的声音愈发清晰。
是了,台下是湖,有倒影的地方。
“你...要搞什么花样?”虞渊起身要来拿他。
阿厌不及多想,心中抱定观昙的一句话,从百丈高台上一跃而下。
“又来!”书生惊呼,声音飘在身后,身体已跟着阿厌下坠。
“站住!”紧接着是虞渊的一抹朱红身影。
阿厌心想,这两个人都疯了不成,什么缘故,让他们至于这样生死相随。
殉情也没见这么不拖泥带水的。
“我...我....不会......水......”书生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回响。
可不是大难临头。
湖面照影行,天沉水底走。
入水一刹那——天地倒悬,日月逆行。
飞云碎、长风散、山河倾覆,万象颠倒。
阿厌继续下坠。
南北失序,西东迷离;
上下混沌,左右难分。
人在上,天在下,影中诸世朝他奔来。
而彼世界中,万事万物如梨云梦远,杳杳离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窒息感,只有永无止境的下坠。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书生的惨叫和虞渊的怒骂,但声音渐低渐沉,最终归于无。
与此同时,阿厌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发生变化。
某种束缚一点一点剥离,四肢百骸似是在新生。
骨骼抽枝,血肉丰盈,经脉寸寸延伸,五感苏醒,四肢舒展,仿若破茧之蝶。
不知过了多久。
“阿厌。”
“我接住你了。”
低语穿透混沌。
阿厌感觉到身体一滞,被两只手轻轻托起,而后落入一个温凉的怀抱,那鬼又一次把他带回人间。
怎么感觉这魂体凝实了许多?好像是有了实体?
“观昙?”
“嗯。”声音沉沉,不见悲喜。
阿厌睁开眼,对上一双幽深眼眸,黑沉沉的,水光不动,却似有愠色潜藏,他...生气了?
是为着什么?
这鬼,当真是喜怒无常,脾气也难琢磨。
若他早修得清心寡欲,四大皆空,何至于在三途苦海里浮沉。
来日若真蒙他相救,咒枷尽解,不如遁入空门,替他超度,权当是还他一场救命之恩。
“嘶——”阿厌刚想动,只觉得体内咒枷绞着他的五脏六腑,剧痛之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愠色转瞬即逝。
疼。
死去活来的疼。
像是先上刀山,后下火海,十八般地狱里滚遍。
可阿厌只是扯了扯嘴角:“不疼。”
说罢,推开那只环着他的手臂,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怎知这动作牵动咒枷,阿厌疼得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又跌回那个怀抱。
意识昏聩,连刚才一道黑影从不远处“嗖”的一声掉下来也没有注意。
阿厌心中又气又无奈,心道“真是丢人”,竟这么轻易就被这鬼看了笑话。
“别动。”
观昙沉声,一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背,一手按着他的前心,不用怎么使力就把人安置在自己膝上。
他轻巧拨开阿厌的上衣襟口,露出狰狞的咒枷纹路。
“真是出息了。”低沉嗓音里压着薄怒。
突如其来的训诫,阿厌不明所以,茫然抬眼:“什么?”
“我封住的咒枷,你倒解得干脆,想赶在我这只鬼前面投胎?”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
“解起来也不难。”阿厌嘴赶在脑子之前,心里想什么就说了出来。
观昙气极反笑:“小阿厌,你还真是聪明透顶,真不愧是我...”观昙顿住,声音低了下去。
阿厌没听清:“嗯?”
“真不愧是要和我一起上路的人。”
阿厌听出这鬼讥讽之下似乎真有几分担心,斟酌着,解释了句:“当时...你就快藏不住了。”
......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喟叹,素来言辞锋利的那人停了半晌才道,“是我不好。”
“现下恐怕只剩一天时间,这九道咒枷就压不住了,我们得动作快些。”
他顿了顿,又道,“我先帮你稳住这道咒枷,你好好待着别动。”
观昙的目光落在那道黑纹上,手指轻轻沿着纹路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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